网译版 翻译 夜明の翼@百度魔法禁书目录吧
一
从黑暗中传来了什么东西正在燃烧的气味。
这里是西伯利亚的一个小城市。
一阵轻微的，毕毕剥剥的声音回响在夜晚的城市中。在某个地方，橙色的火光好像抹掉了黑暗一般。
这不是自然产生的火焰。
街道，街灯，长椅，还有自动售货机……不管是什么，明亮的火焰附着在它们周围，就像是黏上去了一样。
“真是的……”史提尔·马格努斯叹了口气。
他嘴边的烟头随即亮了起来。
他有着染成红色的齐肩的头发，戴着耳环；他所有手指上都戴着银色的戒指；他右眼下面看得到黑色的条形码；他的身上散发出香水和香烟的味道。
所以没人会觉得这个高大的英国人是一个神父。
就算他穿着长袍并且可以闭着眼睛把圣经背下来，还是会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然后……
（我走遍了全世界，但是到头来怎么总是干些这种事情……）
他的鞋底踩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那是一张被烧黑了的，已经看不清楚面目的人脸。
就像是烤饼干时候的失败作品一样。
在它裂开的地方，最后一丝水分都已经被蒸干了。
“那么现在……”
史提尔把手伸到他的长袍里，拿出了一本小小的日程计划。
他打开这本小册子，把烟头靠近些以便看清上面的字。
“…那么下一次的工作是在学园都市么。”
史提尔·马格努斯。
简单地说，他的工作就是要打倒那些让别人受苦的，邪恶的魔法师。但是仔细想想，他所针对的目标和他在做的事好像也没有多大区别。
史提尔隶属于“第零圣堂区”的必要之恶教会。这个组织杀害所有对社会造成负面影响的魔法师，然后破坏他们的尸体让他们甚至连葬礼或者追悼会都不能进行。他们的理由是，这些偏离了正轨的败类在死后也应该继续受到惩罚。他们不允许那些灵魂升入天堂。
史提尔是使用符文（如尼文字/Rune）魔法来战斗的。不过根据情况，他们可以欺骗，可以使诈，可以用一切方法来打倒他们的异端。他们的敌人或许会认为这不公平，但是这些都无所谓，因为他们不会去听一个异教徒的话。
史提尔已经烧死了19个来自一个西伯利亚的团伙的成员。他们一直相信，仅仅出生是不会给人带来希望的，只有死亡才能让人得到救赎、重生。因此，他们很享受地“寄予希望给一些他们愧对的小孩子……”
相似地，史提尔现在在一个小女孩面前也产生了紧张感。
他现在正在学园都市的一条地下街。
学园都市，是一个用科学创造能力的组织，它坐落在东京西部并占到东京了三分之一的面积……当然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史提尔正站在地下街这件事。
虽然是地下街，但是这里没有一点阴暗的气氛。相反，擦亮的地板被荧光灯和LED灯泡的光线照射着；一块玻璃窗覆盖了走廊的一大面，在窗户的那一边，年轻的服务生们在勤快地为咖啡厅工作着。
史提尔站在地下街角落里的一个吸烟区。穿着制服和实验室外套的成年人们惬意地吸着烟，好像在说，“来，抽个痛快！”
另外，一个女孩也正处在这个吸烟区。
或者说，她正在拽住史提尔的手臂，想把他拉出吸烟区。
她喊着：“喂！为什么一个14岁的小孩会在这里？吸二手烟是很伤身体的！这已经完全让专门设立的吸烟区失去意义了啊！”
这个小女孩身高135厘米，看上去只有12岁，所以她说这些貌似没什么说服力。
史提尔叹了口气，从坏里拿出褪了色的香烟盒。
“我来这里就是因为在这抽烟比较礼貌。”
“14岁就抽烟本来就是违规啦！不管在哪里！作为一个老师，我不能容忍这些！”
于是最终的结果是，史提尔被硬拉出了吸烟区，还被没收了一包烟。
她是一名教师。
不管她看上去怎么样，她确实是学园都市的一名高中教师。
（……怎么会这样）
史提尔不禁扶额。
就在他刚结束他的前一次行动的时候，他马上又接到了前往学园都市的指令。他已经花了一整天用来坐飞机、出入境检查、拿到进入学园都市的许可证，然后把行李在酒店放下。他正想着这次的工作肯定又不是什么能见人的事情，于是准备在接到下一步的指令之前先去吞云吐雾一会，但是……
他被那个迷你教师，月咏小萌，抓住了。
“唉……”
“哎？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发出这么沉重的叹息，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这样说着，他挣脱了紧紧拽着自己的小萌老师。
尽管他只有14岁，并没有太多机会和女孩子这样手拉手。
（混蛋……这种年龄差距真是不对劲……我到底在做些什么。）
史提尔的体温略微升高了一点，虽然他并不是个疯狂的萝莉控。他的真实年龄只有14岁，所以喜欢上一个和自己年龄接近的女孩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小萌老师的年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对于史提尔，她更像是一个成熟的女性……或者是姐系的角色吧。
“所以老师啊，你到底要怎样才算完……”
“我要讲的课还没有开始呢！不要以为这样就算结束了！你不会再吸烟了对吧？向老师保证你不会再吸了！”
小萌老师现在正抓着史提尔的衣服，仰头看着他。她的眼睛直勾勾的朝上盯着，没有一丝的动摇。于是史提尔只用了不到2秒就忍受不了，移开了视线。
他心里嘀咕着为什么这种事情也要讲课啊。
然后，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
这是一段不知从哪下载的，轻快的旋律。不过在响的不是史提尔的手机。
小萌把她的手机翻了出来。
“你好！这里是小萌老师！”
小萌老师不紧不慢地和电话那边的人开始了对话。
“没错没错。那个神父就在这里。”
“喂！”史提尔喊了出来，他开始很严肃的考虑要不要把手机夺过来。
当然她不肯能知道，但史提尔是因为一个秘密任务才来到学园都市的。
同时，这个并不知情的迷你教师微笑着打开了免提模式，把手机拿到史提尔面前。
从手机里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啊……你真的在这边啊……”
“我并不比你更希望听到对方的声音。”
史提尔用沉闷的声音回答着。拿着电话的小萌老师看上去有点慌张，不过对此她也无能为力。
两个人的谈话继续进行着。
“什么？ 你又卷进另一个麻烦的‘工作’中了么？嘛……好吧，顺便，你喜欢吃辣味的食物么？我们今天要去吃泡菜锅。”
“你说‘好吧’是什么意思？我才不需要你的许可去……”
史提尔说着，不过他发现对方还没说完。
他说了什么来着……
“泡菜锅？什么东西？”
“啊，你不熟悉这些么。最近天气要转冷了，所以我想可以去吃一次韩国料理。我这里有一本包含韩国料理专栏的杂志，泡菜锅什么的并没那么复杂。”
“那不是我想说的，”史提尔打断了那个少年的话，“我为毛非得知道你们今天晚上要吃什么啊？还有这和我吃不吃辣食有什么关系啊？？”
“哎？你不来一起吃么？ ”
“废话。”史提尔骂了出来。
大概因为看见史提尔那张绷紧了的脸，小萌老师变得更加不安了。
“好吧，那你有什么忌口的东西没？我现在正在超市呢，所以告诉我你有什么不想吃的。”
“……懒得和你啰嗦。”
“那么一会可别抱怨哦。我的购物篮里已经装满了来自全世界的有辣味的东西了，芥末啊胡椒啊什么的。”
“那不是我想说的……你有听我说话么？我不会去。我绝对不会去……喂！”
在他说完话之前，这次通话从另一边被切断了。
他无语地站在那里。还在焦虑着的小萌老师开口了。
“但……但是老师受不了辣食……”
“为什么那家伙会给老师打电话说他的晚餐计划啊？”
“哎？因为我们全班都要一起去吃啊。”
“然后我也很好奇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看到你的时候就给他发邮件咯。我还告诉他要多买一些食材给你。”
史提尔把视线移开了小萌老师那张困惑的脸。
这一刻学生和老师的角色好像颠倒过来了。
“你不来么？”小萌老师问道。
“不去。”史提尔坚定的回答道，转身准备离开。
他一扭头发现小萌老师还试着跟上他，于是他全速甩开了她……
“这真是……”史提尔叹着气离开了地下街。
事情实在太离谱了，他自己都有点不能接受这个设定。
史提尔·马格努斯是一个来自必要之恶教会的魔法师。他是一个有血性的人，他对问题的解决方法70%都是用暴力。
就在这天前，他已经烧死了19个魔法师，他还在想怎样来写这个事件的报告书。
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在刚才那种无聊的对话中耽误正事了。
就好像是在观看艺术作品的时候发生的一种现象。即便是一个叛逆期的少女也会被一部描述亲情的戏剧感动到流泪。不管怎样否认，这确实能够打动她的心底。
因此在这部戏剧结束的时候，伴随她的会是强烈的失落感。
最麻烦的是，就算关掉了电视，脑子里还是禁不住地想起刚才的场景。
这时，就像是算好了时间一样，史提尔的手机响了。
是从来自必要之恶教会的，他的同伴发来的电子邮件。
“这就是你的任务了。详细的描述都在这里。根据这些指示行动，然后，收拾掉那个叛徒。”
史提尔点了点头。
必要之恶教会的冷血行动还在继续。
这一刻，他已经远离和平的世界，走上一条更冒险的道路了。
二
他的手机定位到了第七学区，车站旁边的一家银行。
这个时候并不算太晚，但是所有的灯都已经关掉了。由于银行的营业时间是取决于最后一班电车的时间……也就是学生放学的时间的，所以在日落后它们就已经不营业了。
不过不知为什么，它的门并没有上锁。
史提尔转动把手，走进了这个黑暗的建筑物中。他放轻自己的脚步声走进了大厅。
一个女人站在那里。
在黑暗中并不能看清她的外表。她看上去大概在40岁左右或者稍微再年轻一些。她的头发有金色也有银色，不过那只是受伤而导致的。她穿着白色的上衣，还有已经褪成白色的牛仔裤。
她是史提尔的同伴。
她的名字是西奥多西娅·伊莱克特拉。
[注1]：台版译名迪奥多西亚·伊蕾翠，姓氏原型取自希腊神话中希腊迈锡尼国王阿伽门农和王后克吕泰涅斯特拉之长女伊莱克特拉（Electra）。
“多谢你准时到达呢。”
“寒暄就到这里吧。现在是什么情况？”史提尔怒气未消地问道。
西奥多西娅从手上提着的篮子里拿出了一个火柴盒。
“情报都在这里。”
“嗯？”
史提尔接过火柴盒，疑惑地看着里面的火柴。
（原来她又换新的符咒物品了么……）
她一直在不断地更换自己的符咒。不是因为她有多天才也不是因为她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老实说，就算是史提尔，她的同伴，也不知道她的爱好和性格到底是什么样。
这时，西奥多西娅自信地挺起了胸膛。
“我要用一个童话一般的手法！当你点燃一根火柴，可视的资料就会展示出来……怎么样？很棒吧？有没有想起来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
“唉……所以说一个快要40岁的女人马上就要成为儿童故事的主角了？你有四个儿子，八个女儿，这让我说什么好……你是想让我鄙视你么？还是要让我可怜你？”
“啥？我才不会就此灰心呢。你不觉得我和那个在寒冬冻死的小女孩一样倒霉么。”
“…我可是认识一个每天都在诠释什么叫做不幸的人啊。就算他也比你体面多了。”
史提尔听起来气到了极点。他点燃了一根火柴。
在他往火焰上看去的时候，一个画面映入眼帘。
看上去里面真的储存了很多信息。他甚至连所有的细节都能看得很清楚。
于是，他正要改变对西奥多西娅的看法的时候……
火柴燃尽了。
嘶嘶的响声从史提尔拿着火柴梗的手指头上传来。
“好烫！”
史提尔发疯似的把火柴扔到一边，重重地跺了几脚。
他精于火焰系的魔法，但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被烧伤。
“额呵呵。这段视频一共有40分钟呢。”
史提尔开始气得浑身发抖。
“那么你准备怎样克服火柴坚持不了那么久的问题啊？嗯？”
“额呵呵。不要着急……那就再拿一根火柴好了！再来一根！要是害怕被火柴烫到你就输了！”
……
于是，在30多根火柴燃尽后，史提尔终于看完了整个的资料。
“我的手指头快受不了了……”
旁边那个将要40岁的女人眼里含着泪水，不过史提尔完全没有注意到。
下面大致就是史提尔所了解到的东西。
西奥多西娅·伊莱克特拉正在追击叛逃者。
在追逐战中，那些人躲进了学园都市。（译者：怎么进去的……）
而史提尔刚在另一边结束了一次行动，就被她拉来帮忙。
连西奥多西娅也不知道那些叛逃者究竟干了些什么。
但是明显地，他们对于英国来说是相当麻烦的存在。
这样下去的话，九千万英国人民将会处在危险之中。
“根据这些情报，这个叛逃者是有护卫的。看上去有些危险……所以我担心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
“情况真糟啊。对手是一个魔法结社么？”史提尔问道。
“魔法结社”这个词或许会让这些小团体显得很有派头，不过在清教看来它们不过是罪犯的团伙而已。就像是一伙人去抢银行一样，他们各有各的任务。有的人负责组织与计划，有的人负责收集武器，有的人去袭击银行，有的人去把钱带走，最后会有一个人把钱洗干净，之类的。某种意义上说，魔法结社可以融入社会的各个角落。他们也常常像这样细致分工，分担开从提供资金，到确保社会地位的各种工作。
另外，也存在着叫做对立面的众所周知的潜规则。就像杀毒软件因为电脑病毒的升级而不断更新一样。有一个魔法结社接到暗杀一个人的任务，就会出现另一个组织来保护这个人；当一个组织站出来声称要用咒文解救别人的时候，就会有另一个结社来阻止他们，因为这种行为太有号召力了（于是自己的地位就会下降）。就这样，魔法的世界重复着混乱与争斗，而失败者就会被无情地抹去。
史提尔叹了叹气。
不一样的魔法结社有很多，但如果真的有人在帮助叛逃者的话……
“换句话说，我马上就要去处理另一帮杂鱼了么？不久前我还在西伯利亚烤熟了19个来着。”
但是，西奥多西娅轻轻摇了摇头。
“不，不。他们只有一个帮手。”
“…只有一个？是什么结社的贵宾级人物么…？就是说这个人有能力与必要之恶教会相对抗？ 这个人肯定有点来头吧。”
“嘛，”西奥多西娅笑着点了点头，“毕竟，那个帮手，就是我。”
史提尔马上向后跳去，但是已经晚了。
西奥多西娅点燃了一根火柴。
一丝比蜡烛还弱的光在黑暗中摇曳着。
然后，整个空间，膨胀了起来。
（！？）
他本来应该处在那个缺少照明措施的银行里的。
就算那是一个大型的银行，他至少应该是在日本。不管是建筑的规格，还是周围的事物都给人一种狭窄的感觉。
但……
下一刻他看到的是，所有的东西，在所有的方向，都朝着地平线延伸而去。不管是地板，立柱，还是大厅里的长椅，都按照相同的间隔延伸出一条线来。荧光灯整齐地排列在天花板上一直延伸到天边，就像是飞机跑道上的指示灯一样。整个空间变得越来越离奇，但是组成它们的都是银行里的，很普通的部分。
随着西奥多西娅的火柴光渐渐亮起来把黑暗占据，空间也在以同样的形式扩张着。
史提尔盯着他的面前。
西奥多西娅低下头咯咯地笑着。
“不管怎样，你真正的任务总会传达到你这里。他们会让你去打倒叛逃者，并且小心那个帮手。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所以我在那之前就先把你叫过来了。”
“……我明白了。”
“嘿嘿。很惊讶吧？ 被信任的同伴从背后捅一刀的感觉怎么样呢？老实说，我也不想这么做啊。”（my：某“背后捅人刀”压力不大）
“哈哈哈哈哈！就是这么回事！！”
“呃？”
西奥多西娅完全被震住了。
有什么事情和预想的不大一样。
史提尔·马格努斯并没有感到震惊。相反地，他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神情。
“啊，你成功了啊！你成功地把我叫来这里了。呵呵呵呵……哦，真让人难过。我难过得就像胸口要裂开了一样。但是现在我有了一个绝佳的理由来修理你一顿……我还能做什么呢？我只是因为我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而伤心！哈哈哈哈哈！”
“啊呀？怎么说这么些有的没的？一般来说你不是应该为了这种意想不到的叛变而气得咬牙切齿嘛？！”
“我要杀了你。”
一声怒吼。
一把红色的火焰剑出现在史提尔的右手上。
在被火剑照亮的地方，一根立柱上已经贴上了薄薄的一张卡片。这样的符文卡就是史提尔的力量的来源。
“TIAFIMH（吾手有火），IHTSOTS（其形为剑），AIHTR（其职断罪）——” 史提尔喊道。
然后，他的左手上又出现了蓝色的炎之剑。
不知什么时候，地上和立柱上，都已经贴上了数不清的，整齐排列的符文卡。他周围的卡片越多，他的魔力就越强。有了这么多的卡片，他已经可以瞬间把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烧成灰了。
“死吧！”史提尔咆哮着，把手中的炎剑向西奥多西娅挥去。
但是就在他这么做之前……
“嘿，这么做是有危险的。”
史提尔的攻击落空了。他的炎剑就从西奥多西娅的面前划过。
她甚至都没有动一下。
不知什么时候，史提尔所在的 位置已经向后移动了一点。
“什么……！？”
西奥多西娅又点燃了一根火柴，把它朝着史提尔扔了过去。
就像是抛出一颗手榴弹一样。
“！！”
就在史提尔向后跳去的一瞬间，火柴爆炸了。本来昏暗的一片区域瞬间被光芒所笼罩。
（那个火是…？！）
在几米内的地方，空间被火焰占据着，拦住了史提尔和西奥多西娅之间的路线。
而且不止一团。
就像是制造出了一道火墙一样，更多的火堆线形排列在后面。
她再次点燃一根火柴，然后把它丢进刚才爆炸产生的火堆。
当她这么做的时候，爆炸的区域稍微改变了方向，就像一排多米诺骨牌一样直冲着史提尔而去。
“嘎啊……”
这一击的结果是，史提尔被爆炸所吹飞，落到地上后又滚了几米。
地上的瓦片擦伤了他的皮肤，疼痛传遍了全身。
史提尔站起来做出了新的炎剑，不过西奥多西娅对此并不以为然。
“没用的。只用那种东西你是碰不到我的。”
她微笑着，手里拿着她的火柴盒。
她轻轻地前后摇了几下。伴随着火柴在盒中碰撞的声音，一阵强烈的逆风吹了起来。这阵风也是魔法的产物。它可以阻止史提尔继续前进，如果他继续使用炎剑攻击的话，他释放的高达几千度的火焰就可能被吹回到他自己身上。
（那种东西确实可以有很多不同的使用方法呢……）
这个术式延伸了空间，让她和对手之间拉开距离，制造出火焰阵，并且产生出远离自己方向的风。
这是史提尔第一次看到用火柴盒释放的魔法。
（我不能让那种东西欺骗……那些都是防御术式。它们都是用来和我保持距离的。）
明白了这点之后，史提尔笑了。
“……一个来自北欧神话的魔法呢……准确地说是来自冰岛。”
“噢！你怎么知道的？”
“那边的火焰是用来保护重要的宝物的。这说明术式是用来防御的。并且它们保护的也不是施术者……那么，那个叛逃者就在附近。”
“你……你在说什……什么？”
“火柴棍代表‘史基尼尔的权杖’。那是一个装载了四个咒文的象征物，用来逼迫葛德去结婚的，哈哈。聚拢火焰来保护财物、用权杖来抢夺财物。确实是一种有趣的使用方式。不过，要实现这样的对应，你要把符咒按照最合理的方式排列好才行呢。”
[注2]史基尼尔（Skirnir）：北欧神话中神灵弗雷的随从，人类。曾在弗雷的命令下带着弗雷的神马和神剑胜利之剑来到巨人国度，为他的主人求亲。
[注3]葛德（Gerd, Gereur, G?rd, Gerdhr, Gerda, Gerdur）古北欧语：Gerer。在北欧神话中，她是一名女巨人，也是弗雷（Freyr）的妻子。她的父亲是山巨人盖密尔（Gymir）。葛德有着非常美丽的外表，根据形容，她灿烂的面容可以照亮北方冰冻的天和海。
弗雷（Freyr，古英语：frēa）:北欧神话中的丰饶之神，主司收成、生殖和爱情。“猪”和“马”是他的圣兽,关于他们结婚的一些细节可以参考北欧神话等等，在后面的篇幅会提到他的神器（武器）。
“切！！”西奥多西娅咬牙切齿地说道，“去死吧！”
和蜡烛一样小的火焰再次亮了起来。
一阵爆风吹起，复数的爆炸再次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向着史提尔冲去。
但是……
“不好意思。这一招已经对我没用了。”
一声大吼。所有的火焰在瞬间熄灭了。
“只要分析出来了这是什么术式，想出一个应对措施就很轻松了。”
史提尔只是用脚跺了一下那些火花。奇怪的是，西奥多西娅的攻击就被他像踩灭烟头一样化解了。
然后，史提尔自己却丝毫无伤。
“在史基尼尔的传说中，葛德是被烈火在周围保护着的。你认为古代的人会想出什么样的办法来突破这道防线呢？骑在马背上跳过去，对吧。”
史提尔用鞋把最后一丝火星从地上蹭掉，然后给西奥多西娅看了看他的鞋底。
那里，他用红色的液体写着“耶瓦兹（Ehwaz）”，也就是象征马的符文。[注4]耶瓦兹（Ehwaz）：如尼文字之一，原文译为御从者。
通过自己的血液传递魔力，然后激活防御火焰的符文。他完全解读了那个魔法背后的信息。
“呵呵。不错嘛。”
西奥多西娅冷冷地笑着，一边看着史提尔。
她的眼神中透露着坚定。
“不过我是不能因为这样就退缩的！”
她拉开火柴盒抽出了一大把火柴。只用一根火柴就可以引起大范围的爆炸，而现在，它们已经全部在空气中点燃。
她试图用强大的力量压倒他。（译者：我才没想歪呢）
史提尔只有一个御从者的符文。
就算她的魔法已经被克制，把所有的攻击集中放出的话，战胜他还是没有问题的……
西奥多西娅认为他已经死了。
紧接着，史提尔的炎剑斩开了爆炸产生的气浪。
“什……”
西奥多西娅惊慌地叫了起来，而史提尔握紧了他手里的炎剑。
他笑着说“西奥多西娅，我本来没必要向你解释这些。不过你是不可能用那样脆弱的符文赢得一场战斗的。这是质量的问题，不是数量。就算你用的火柴再多，结果也是一样。”
史提尔挥下了手中的剑。
“北欧神话中的奥丁曾经说过。一个符文，用在最合适的地形和最合适的情形下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它们不是你随意摆放就能做的成的东西……就算你想要用数量来压倒它，你是不可能战胜一个比你用得更恰当的术式的！”
西奥多西娅立刻点燃了又一根火柴，并且做好了准备把自己吹走。
史提尔完全不理会她。
于是，两股力量产生了碰撞。
“你输了。因为你太小看一个符文的作用了，西奥多西娅·伊莱克特拉！”
一阵血红色的爆炸。
两种不同形式的火焰碰撞到一起，交错，然后各自湮灭。
史提尔屏住呼吸、用衣服遮盖住脸部，但还是感觉到鼻子、嗓子里烫得发疼。
他看了看四周。
西奥多西娅被打飞了5米远。
在放出火柴的攻击之后，她已经尽自己所能向后移动了。尽管这样，她还是没能避开这次斩击。
西奥多西娅躺在地上说道。
“…你太强大了。一般的魔法师看见这样的防御术式已经吓得魂不守舍了。”
“因为你的策略是依赖于对手的软弱，所以你输了。比起这样你应该试着用你自己的能力来战斗啊。”
“呃……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用史基尼尔的权杖和符咒来着。”
“嗯。你真的觉得你用这种自己都才学会的技巧就可以打败一个这方面的专家么？”
史提尔再一次提起炎剑，向西奥多西娅走去。
他要惩罚她的背叛。
“到头来，你会告诉我有关叛逃者的信息么？”
“不会。你最好什么都不要知道。这是我的事情。”
她接着说道。
“别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什么？”
史提尔马上挥下炎剑，但在这之前，一包不知什么的粉末撒在了他的脸上。
“西奥多西娅！”
他擦擦眼睛恢复了视线。不过西奥多西娅已经不在那里了。
被拉伸的空间恢复了原状，普通的、阴暗的银行柜台出现在眼前。
看样子西奥多西娅的魔法已经完全失去了效力。
史提尔用手指捏着一点粉末。当他发现那是什么东西时，他郁闷了。
“拉提之锥……”
在奥丁从人类的世界偷走特制的蜂蜜酒的时候，他用他的锥在石墙上开洞。所以这种魔法也可以用来进入难以进入的地方、或者逃生。
（所以说她是把它捣成粉末来方便携带……也可以让马上就可以杀死她的人退缩。她确实用这个救了自己一命呢。）
不管怎样，西奥多西娅已经逃掉了。
史提尔把快要抽完的一根烟扔下，然后点燃了新的一根。
（一会再找她算帐。现在，我需要赶快找到那个叛逃者。）
他跳过收银台，向着银行的更深处前进。
他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个小房间，似乎是用来存放清洁用品的。其它地方都被锁上了，却只有那个房间没有上锁。
（这就找到了……我的天，她对刚才那个防御魔法到底有多大的自信啊……）
西奥多西娅事先准备好了象征着保护重要事物的物品。他本来应该是进不去那个房间的。除非他找到了克制这个术式的办法，否则这个门，甚至房间本身他都看不到。基本就是这么回事。
那个房间本应是一个史提尔无法进入的区域。
不过随着西奥多西娅的战败，这些防护都消失了。
（那个叛逃者……）
史提尔站在门前，皱着眉头。
他回想起西奥多西娅的话。
“不会。你最好什么都不要知道。这是我的事情。”
（这里到底是谁，你又为什么在帮助他[她]？）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必须抓住那个叛逃者。
如果这个人是个危险分子，他就得马上把这个人处决掉。
他看了看自己还剩下多少卡片，然后用冒着汗的手打开了那扇门。
里面并没有一个身经百战的彪形大汉在等着他。也不是一个看上去十分阴险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12岁左右的少女。
她跪倒在那个小房间里。西奥多西娅倒在她的旁边，呼吸很微弱。她好像是回来找这个叛逃者的，不过她自己已经体力透支了。
少女把视线从西奥多西娅转移到了刚刚进来的史提尔身上。
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用卡片制造出了一把炎剑。
少女睁大眼睛看着跳动的火光。
然而她的反应完全出乎史提尔的想象。
她没有一丝反抗的迹象，也没有因为恐惧而颤抖。
她张开嘴说道：“感谢上帝。你是西奥多西娅的同伴，对吧？”
史提尔愣在了原地。（译者：ZNM还说自己不是lolikon）
少女只有他的一半身高。但是写在她脸上的只有希望。
“请你帮帮我。西奥多西娅让我自己走。但我不知道我还可以依靠谁。现在，我得去找警察……不对，警备员！把西奥多西娅打成这样的人肯定还在附近！”
尽管史提尔的手上还拿着剑。
尽管他明显不是一般的危险。
那个少女并没有怀疑他。
她知道，一些奇怪的现象正在出现在她的眼前。不过她甚至没考虑过矛头正对准着她这个可能性。也许她在把史提尔当作一个传说级别的人物在看待吧。
其实，稍微想想也应该知道是谁把西奥多西娅打成了那个样子。
“我的手机已经没电了，可是我不能让她留在这里。我该做什么……为什么她会伤得这么重……”
最重要的是，她的话里没有一点魔法的痕迹。
作为一个一直生活在那个世界的人，史提尔很容易判断这一点。他不认为她说的“警察”、“手机”这些词只是用来掩饰的假象。当她看到不寻常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她的那种反应是对魔法一无所知的人才会有的。
“……”
史提尔的眉毛因为怀疑而皱起了一点。
他真的搞不清楚情况了。
她就是那个叛逃者么？
（还是说……）
史提尔感觉到背后一阵冷汗。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带来了几种不同的通讯装置。不过这个手机是只能接到来自圣堂区的电话的。
他熄灭了手中的剑拿起电话。这时一个来自必要之恶教会的电话。
“下面是你的命令。你要解决掉一个进入了学园都市的叛逃者。”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和机器一样的，冷冰冰的女声。
西奥多西娅所说的事情发生了。真正的命令就要下达。
“我现在来告诉你这个任务的详细情况。叛逃者的名字是帕特里夏·巴德薇，女，12岁。外貌特征：……”
[注5]帕特里夏·巴德薇：泉川生徒会译作珀翠西亚·巴德薇。本篇为该角色最初的登场，她的姐姐从22卷后大为活跃。
不用听这些描述，他已经知道帕特里夏长得是什么样子了。
就是他眼前的这个少女。
“在学校，她是班里学习最好的，还跳了级。很多机构都邀请她做特约研究员。这个人虽然没有战斗能力，不过她的前途不可估量。”
“……我大概知道这个帕特里夏是谁。不过她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她是一个名叫‘绯色日照’的黄金结社的首领的妹妹。帕特里夏自己和绯色日照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已经确定几名绯色日照的成员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潜伏在她周围。大概，他们的任务就是监视，以及保护。”
一个魔法结社。
绯色日照。
“所以很有可能，除了作为首领的妹妹以外她对于绯色日照还有着其他的价值。我们要赶快将她抓获，然后调查这件事情。如果能从这里得到一些信息的话，我们就可以翻出绯色日照的老底，甚至歼灭他们。所以你的任务就是抓住帕特里夏。”
（绯色日照，嗯？）
曾经，世界上最大的魔法结社在英国诞生了。但那些人唯一的共同点是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因此它没过几年就停止了行动，然后，在内斗之中消失。
在它解体之后，那个结社的残余力量开始各自发展，继续壮大自己的势力，作为原来结社的碎片继续生存在这个混乱的秩序中。从那里产生的魔法结社，就被称作“黄金结社”。
而绯色日照，就是这些结社里最强大的之一。
他们由于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而闻名。也经常有传言，说绯色日照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究竟制造了多少尸体。
不过这些都是关于绯色日照这个结社的。
那个少女真的是这样重要的人么？
刚才的传话人已经说到她已经处于被保护的状态了，虽然她自己不知情。换句话说，那些护卫未必是她的下级，就算她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也没办法让他们离开。另外，传话人刚刚说到“帕特里夏自己和绯色日照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些话让事情变得更加不明不白了。
如果帕特里夏是一个魔法师，并且是组织里的罪人，这样的判决就很正常了。
为了搞明白状况，史提尔向传话人问道：
“那么为什么管她叫叛徒呢？”
“她拒绝配合我们。作为一个英国公民，她拒绝作出有利于英国的事情。所以她背叛了她的国家。”
“！？就因为这个原因就要抓走她？她好像还对魔法和异能什么的一无所知。你真的认为让她开口就能得到那方面的信息了么？你们把她带走审问，然后说这是为了打垮她的家人，这样的要求谁会答应啊！”
“但这就是你的任务。”
“绯色日照派来的人都那么强么？帕特里夏的身边现在没有别人。如果整个组织都很看重她的话不应该只有这点保护措施吧？你不觉得还是‘她只是首领的妹妹而已’这种可能性更大么？！”
“有关部门会听取你的意见的。”
“你们有好好地检查这些指示么？你再把它看一遍。我有点不能接受这个任务！到头来，到底是谁发出这样的命令的？”
“需要我再为你读一遍么？”
“别用那些条条框框来打发我。这不是依靠那些有的没的规则就能解决的问题！”
“有关部门会听取你的意见的 。”
史提尔在心里默默地咒骂着。
叛逃者？
史提尔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西奥多西娅会站在另一边。
“我们的增援已经开始进入学园都市，而且马上就要开始干活了。我认为他们应该会挑一个时间约你出去，但是……”
在传话人自顾自地说着这些的时候，史提尔已经放下了电话。
（混蛋。原来我就是要把这个人送去圣堂区？他们准备怎样利用这个围观群众打倒一个魔法结社啊？）
帕特里夏不安地看着他。
她大概没太听懂这通电话的内容，不过她知道她的名字已经出现了不止一次。
“……”
史提尔觉得，这个任务的内容全是废话。
他正在学园都市，科学侧的大本营。如果一个和魔法没什么关系的普通人在这里遭到攻击，还被带走了，这就不只是清教或者说魔法结社的问题了。直接挑起摩法侧和科学侧的冲突，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马上就会有人来袭击帕特里夏·巴德薇，而且史提尔也没办法说服他们。
（要怎么办才好？）
史提尔看着手机，又看了看帕特里夏的脸。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他注意到西奥多西娅的嘴角轻轻地上扬了一下。
好像是在说，我也在被同样的问题困扰着啊。
三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能留在那里了。
史提尔扛着还不能自由行动的西奥多西娅，和帕特里夏一起离开了银行。继续呆在里面的话，就会有追捕的人过来吧。
就算这个任务再荒唐，他们的对手将会是装备精良的、来自必要之恶教会的成员，因为他们还把这作为他们的使命。不管从数量还是从装备来说，他们都是占下风的。这不像是史提尔一个人能够解决的事情。去和教会的人战斗，或者请求撤销这项任务，他都得制定一个精密的计划才行。构思这样大的战略是很耗时间的。
他自己也是清教的一员。
当然，最正常的举动应该是和追捕者一起把帕特里夏俘获。
但是……
（我怎么会遇到这样麻烦的事情啊？这已经不是帕特里夏的问题了。如果这个任务被继续执行的话，结果可能会使整个英国卷进绯色日照的事情来。）
史提尔咬着牙。
（但是我要怎样一个人来说服一个国家呢？我只是个魔法师而已啊！）
他很纠结，很犹豫，一边跑着一边考虑怎样处理这件事情。
“这样就没关系了吧？”少女担心地问道。
史提尔看着她。
“只要我们得到警备员的帮助，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对吧？”
（妈的……）
尽管深吸了一口烟他还是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史提尔扔下那个没用的烟头，一脚把它踩灭。
他的脚下还有一点余烬。
这时……
“往哪跑？”
突然，史提尔听到了奇怪的人的声音。尽管他已经用自己的极限速度在跑了，但是那个声音还是怎么都甩不掉。帕特里夏肯定也听到了。因为这个时候她的肩膀突然颤动了一下。
史提尔皱起了眉头。
突然，在他的右边，一道黑影闪过。
“你的目的地不在这个方向啊。”
“呃？”
帕特里夏不明所以地朝传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快闪开！！”史提尔大吼着。
不过已经晚了。
一声好像玻璃破碎一般的声音从帕特丽夏的胸前发了出来。
她一瞬间变得脱力，还没来得及停下脚步，已经失去了平衡。
“我太慢了……”
史提尔马上回过头来，把帕特丽夏接住。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甚至连史提尔在拍着她想让她清醒过来这一点都不知道。
黑影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史提尔的表情瞬间凝固，因为他发现伤到帕特丽夏的是一种魔法。
一边扛着西奥多西娅，史提尔把帕特丽夏弱小的身躯扛在另一肩上。
“咳。”
果然这样的负担还是太重了。继续走下去无比吃力。
他需要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看到旁边有一条小巷，他掉转方向走了进去。
（首先必须为帕特丽夏疗伤。）
小巷的地面很脏。不过也没时间挑剔这个了。
史提尔把两个人放下，从烟盒里叼出一支烟。
他把烟点燃，然后开始检查帕特丽夏的情况。
虽然她只是躺在地上，但仍然不停地冒着汗。
史提尔撩起她的一个眼皮看了看，又把食指放在她的额前。
她仍然没有丝毫的动作。史提尔不禁咋舌。
（精神干扰。如果她的意识已经完全被破坏的话，我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好在现在还没那么严重。只是大脑中的一个部分失控而导致身体无法行动。）
如果把人看成是很多齿轮组成的机械的话，这个魔法就是在两个齿轮之间造出一个楔子。一个地方卡住的话整个身体都会受到影响，所以帕特里夏的活动停止了。
这样的话，他要做什么就很明显了。
只要把那个楔子移走，所有的齿轮就可以恢复运动了。
（把这个魔法移除的话我应该寻求一些援助的……一个人做这种事情太困难了。）
如果记忆了103000本魔导书的禁书目录在这里的话，事情很容易就能找到办法解决了。不过这样的幻想显然不大现实。
（那么……）
史提尔朝旁边看去。
西奥多西娅无力地躺在一边。
“哼？？”
史提尔一脚踢在看上去还昏迷着的西奥多西娅的肚子上。
“嘎啊！”
西奥多西娅怪叫着睁开了眼睛。
“啊……？早上好，史提尔！”
“…我还不太确信你可以帮我这些…”
“嘿！这像是对你刚踢醒来的人说的话嘛？”
他往西奥多西娅的嘴里塞了一根烟，让她冷静些。
他们必须让帕特里夏恢复，然后在追踪者到来之前离开这里。
“再确认一下，这件事你从一开始就都知道吧？”
“哈哈！作为一个无所不知的人，我多像一个足智多谋的最终boss啊！”
史提尔把烟轻轻晃了几下，一些烟灰掉了下来。
“好烫！好烫……”
“所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别一个人守着秘密得意忘形了！”
“不好意思，不过……好烫！但是我不想把别人也卷进来，好……好烫！”
“闭嘴。还是先来照顾下帕特里夏吧。赶快起来帮忙。”
史提尔撩起额前的头发，开始了准备工作。
首先，他扔掉嘴里的烟，拿出新的一根，然后用西奥多西娅的火柴把它点燃。
然后，他用烟头点燃了一些卡片，分别放在帕特里夏的额前，胸前，还有腹部。
“我懂了。不管在西方还是东方的魔法中，烟都是用来反映精神变化的信物。所以你用这个看检查帕特里夏的精神状况。”
“如果我再准备一点酒精的话就更完美了。不过我不认为我们有时间找这个。”
使用魔法所需的材料很多时候在便利店就买得到。那些传说中的，带着远古的符咒的神器并不是必须的。当然，也有些魔法需要那样的物品，不过毕竟他们不是在使用那么高级的魔法。
“那么我们开始吧。”
“OK。”
史提尔抓紧了手中的烟。西奥多西娅摇动着她的火柴。
通过这些火焰和他们共同的持有物，三个人用魔法连接在了一起。
“I A T W C P H I S K W O T D O T H。（以手连心，成为打开那扇门的钥匙。）”
史提尔闭上眼睛吟唱着。那些火苗，烟头，还有火柴，似乎都被定在了原地。它们还在持续燃烧着，但火柴丝毫没有要变短的意思。那支烟也是一样。
史提尔慢慢睁开眼睛。
他的眼神里充满着坚定，他的表情静静地没有一点改变。
“…我突然想往你脸上画点什么了。”西奥多西娅说着，不过史提尔没有任何反应。
他就像是一尊一戳就倒的雕像一样。只是这尊雕像为什么还抽着烟是个问题。
“哦……”
西奥多西娅皱着眉，看着她的身体。
在她的四肢上，她还有一些在银行打斗时留下来的烧伤，不过从胸部到腹部的痛感还是更强烈些，大概是由于那时的冲击吧。
“……”
不管身上的这样那样的痛苦，她摇动着火柴，持续着释放魔力。
史提尔正在使用的魔法的难度是相当高的。就先不提史提尔除了烧伤以外几乎完全不会治疗。如果不是西奥多西娅在帮他的话，结果就是他自己也会和帕特里夏一起中招。
不过，史提尔并没有介入帕特里夏脑内的活动。
那样高级的事情只有行家才做得出来吧。
比起割开病人的皮肤去看下面的组织，史提尔做的事情就好像用听诊来判断病人哪里出了问题。
简单地说，就是用烟雾来接触帕特里夏的体表，然后以此分析她的情况，并在他自己的脑内重现。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极端的角色扮演游戏。就像是演员的角色代入一样。通过重现帕特里夏的身体状况，他就能知道她大脑的那部分受到了干扰。
听起来像是个很独特的方法，不过在魔法界这种行为是很普遍的。像克劳利这样的人甚至可以“进入一个角色”来操作一个人，让他们行为混乱。这可以称作是偶像崇拜原理的逆转。
“……”
突然史提尔的头部传来一阵剧痛。
是在左边，耳朵的上面一点。（译者：哦槽我还以为火法已经凶残到把大脑结构全解析出来然后对症下魔法了……）
“那么就是这里……”
史提尔再一次睁开了眼。随着一声爆响，火柴和与之连接的烟全都熄灭了。
史提尔把已经灭掉的烟按在帕特里夏头部的左边。
脆弱的香烟马上就被压扁了。
但是，一阵碾碎东西的声音从帕特里夏的头部传了出来。
“起作用了！！西奥多西娅，把她按住！”
她瘦小的身躯跳起来了两三次。
西奥多西娅用力把她按住。
然后，帕特里夏睁开了眼睛，瞳孔慢慢扩大到了平常的样子。
史提尔也一起拉住了她的胳膊。
终于，她恢复了正常。
现在帕特里夏和西奥多西娅已经可以自己走动了，史提尔的负担也一下轻了很多。于是他们继续在昏暗的小路上前进着。
击中帕特里夏的，是一个命中率高但是威力不大的术式。史提尔怀疑他看到的那个黑影可能不是攻击术式本身。它可能只是用来使目标放慢速度，从而方便接近。
换句话说，追踪他们的人并不在附近。
“那么，西奥多西娅，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如果你跑这么远只是为了送死的话，我就提前成全你好了。”
“呃呵呵。帕特里夏和魔法界没什么关系，所以让学园都市保护她就是行得通的……只要他们不对她进行能力开发。所以把她当作避难者转交给学园都市应该是个好主意，不过怎样将她转移就是个问题了。”
“…那么现在我们的行动目标是？”
“躲起来，等到风头过去了再出来怎么样？”
史提尔一脚踢在西奥多西娅的后背上。这时他只希望不要再以任何形式和这个女人扯到一起。
“帕特里夏，你为什么会来到日本啊？”
“一开始呢，我是和姐姐一起来这边的，不过我们在路上走散了。然后西奥多西娅出现了，我们决定来学园都市找我的姐姐会合。”
那个时候，西奥多西娅应该已经收到了清教传来的信息，不过她肯定没告诉帕特里夏那些事情。一个严密有序的的组织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让部员走散，所以帕特里夏之所以和其他人分开肯定是因为魔法结社之间发生了战斗。结论是，本应保护帕特里夏的那些人，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如果这些没有发生过的话，”帕特里夏的表情有些难过，“我曾经很向往学园都市的。老实说，我想过如果可能的话我要来这里学习。不过姐姐和其他人当然不会同意，所以我也没办法了。”
史提尔大概明白为什么她们不允许帕特里夏这么做了。
绯色日照，这是英国魔法结社里的旗帜之一。帕特里夏也许和魔法侧没什么直接关联，不过如果成为学园都市的学生的话她就会不可避免地接受能力开发。如果她成为了一个能力者，问题就大了。
“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他们好像对学园都市很反感的样子。我希望这次的行程可以改变他们对这里的印象，然后这些就发生了……”
帕特里夏并不了解其中的根本原因，所以她也只是被一些完全搞不清楚的东西搞得很伤心。
史提尔点起了烟，试图转移一下话题。
“绯色日照，么……”
“那就是我姐姐他们的俱乐部之类的。它真的那么出名么？”
这样很明显了，帕特里夏还不知道魔法结社为何物。史提尔不禁扶额。
“确实，非常出名。”
（不过上面为什么要指定这样的和他们作对的任务？几代的绯色日照的首领都是出了名的冷酷、聪明，和他们作对都得不到什么好结果。清教为什么要铤而走险试图摧毁这个组织呢？）
他也不知道下达这些命令的到底是谁。
当然也不能当着帕特里夏的面仔细讨论这些。
（或者说这个命令只是个幌子，实际上他们另有其意？如果帕特里夏真的这样重要，那么是什么让她这样重要？）
史提尔嘴边的烟头上上下下晃动着。
“你的姐姐告诉过你什么吗？或者她给过你什么东西吗？”
“哎？”
帕特里夏一开始很惊讶，不过，
“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
史提尔很有满足感，虽然他还是那样不动声色。
帕特里夏把手伸进她的口袋找着什么。
“在和姐姐走散之前，她要我带上这个……什么？”
“在这里。”西奥多西娅笑着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哎？哎？”
史提尔无视了大吃一惊的帕特里夏，一拳打在他的偷窃癖同事脸上。
“等下我只是觉得让帕特里夏拿着太危险了……嘎啊啊！”西奥多西娅这么说着，然后倒下了。
然后，那个小盒子被抛了起来，史提尔一手接住了它。
它大概有两个火柴盒那么大。是一个有个钥匙孔的铁盒子。加上它精巧的装饰，看上去很像一个音乐盒。
“钥匙在哪？”
“在……在这……呃。”
西奥多西娅无力地把钥匙丢给了史提尔。他把钥匙插进钥匙孔，转动了一下。咔啦一声，盒子很容易就打开了。
帕特里夏睁大了眼睛。
“这……就这样打开了？”
“哈？”
“哦，我试过了好多次，不过就是怎么都打不开。我以为钥匙孔里面是生锈了还是怎么样。往上面抹油也没用，我还想有机会的话找一个纤维内窥镜来看看拉着……啊？西奥多西娅，你也能打开它？太神奇了。”
“……”
史提尔看着帕特里夏，感到有点不解。
大概这个盒子就是设定成帕特里夏碰不到里面的东西的吧。
（如果这样，为什么绯色日照会给她这个东西？我和西奥多西娅两个外人竟然可以轻松地打开它。从安全考虑，应该是和这完全相反的情况才对吧。）
而且如果他们想让帕特里夏完全与魔法侧脱离干系，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该给她这个盒子。
史提尔想到传话人说的，帕特里夏对整个绯色日照都有着重要意义。
（不，帕特里夏是魔法师的可能性是零。否则难以相信她会故意被那个精神干扰击中。她并不知道我或者西奥多西娅是否拥有治疗的能力，故意中招的话太冒险了。）
于是，为什么他们要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毫无作战能力的女孩呢？
为什么清教又要追踪她呢？
太多他搞不明白的东西了。不管是对于哪一边来说。
唯一的线索，就是手里这个盒子。
“……”
史提尔慢慢打开了它。
里面的东西，是一块灰色的小石子，大概两厘米宽。
就像放置戒指的珠宝盒一样，里面有很多红色的布料包裹着。
它的表面上有一些符文。不，准确说不是一连串的符文。换句话说，史提尔也看不懂它们是什么意思。
史提尔轻轻摸了一下那个小石子，皱起了眉头。
“碑文么？”
直到现在，这样的东西还经常能在瑞典之类的地方看到。这可以称作是世界上最容易被忽略的一类魔法书。无论普通人怎样努力，他们永远不会读懂纪念碑上的原典——有着强大魔力的碑文。这就是为什么它们被做出来。
西奥多西娅站起来说道：“那是在阿拉斯加发现的。”（译者：系统提示：老美加入了魔法侧……）
“这样记载着魔法的石板不是一般都是在斯堪的那维亚平原出现的么？”
“没错。所以出现这样的东西意味着什么你知道的。”
“…我明白了。所以这是一个未被发现的系列么。”
那不仅仅是一种符文。
就像语言会产生变种一样，它们随着时间和地点的不同也会产生变化。比如一套符文的标准是24个字，但有的要用16个，有的要用33个。
当然，符文的种类不同，魔法的效果也不同。
几乎没有记录提到过在阿拉斯加有人在用魔法。如果真的是这样的情况，从前不能用的一些魔法就会变得可用。换句话说，一个全新的魔术体系将会被开发出来。
“所以这就是一部分解释阿拉斯加魔法的碑文？”
“确实。普通的碑文常常会被忽视，并且会被风化得很严重。但是，如果它是一个原典的话……”
“真正的原典是不会自然消失的。”
原典，是有着永远不会被破坏的力量的。就算它真的被破坏了，它也可以进行自我再生。如果它真的是阿拉斯加的符文的话，应该不会破碎成这样，甚至一点自我修复的迹象都没有。
而解决这些问题的关键，就在他们手上的这个碎片上。
它肯定是被什么魔法影响以至于减慢了自我修复，或者是让它的修复无法进行。比起被整个地破坏，它应该只是被暂时封印了。
“所以说，这个碎片就是找到那个原典的关键？”
那是一些还没被查明原理的新的魔法类型。
它的封印和解开，都必须依靠这块石头。
“于是最大的可能性应该就是这样了吧。清教派来的人是在试图抢夺这块碎片，而不是为了打倒谁。”
“没错，”西奥多西娅拍了拍手，“但是使用这个碎片的办法已经记录在那个禁书目录里面了。他们正在伦敦研究这些，不过按照目前的速度，要读懂一个字都要几年。那并不是什么就算出动整个国家也要得到的东西。”
“那么，是必要之恶教会的一部分人想要跳过禁书目录解开这些信息？”
史提尔笑了。
如果这些真的是为了国家整体的需要，它们只需要发出官方的信息，通知茵蒂克丝去破解就可以了。既然他们没有那么做，说明在做这些事的人，并不代表英国的利益。
“这些东西确实不是一般的重要，不过我们并不需要它也能得到有用的信息。相反，如果为了这个而和绯色日照掐起来的话，恐怕整个英国都要卷进内斗中了吧。肯定是有什么人在搞鬼。”
（那么“叛逃者”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
他眼前的小女孩并没有做什么错事。
他并不知道绯色日照有什么样的计划，也不知道必要之恶教会搞鬼的那个人在想些什么，但至少，帕特里夏不应该被牵连进来啊。
他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因为他看到帕特里夏一脸迷茫，而西奥多西娅看上去则轻松了很多。
“光有那个碎片，想要得到阿拉斯加的魔法还是不够的吧？”
“没错。要不然绯色日照早就开始干活了。”
但是史提尔还是觉得最好能和清教联系一下。还有很多他想不清楚的东西，从必要之恶教会，到绯色日照，还有这些阿拉斯加的符文。他正在想着有哪些同伴是绝对可靠的，要向他们询问一下。
可是……
“你让我遇到了不少麻烦呢。不过看来你最终还是帮我抓到了那个叛逃者。”突然从背后传来了人声。
他们三个转了过去，史提尔和西奥多西娅立即做好战斗准备。
新的身影出现在大约10米远的地方。
他看上去20岁左右，穿着黑色的上衣。他和史提尔一样高大，肤色也一样的白。他的手里提着一把西洋剑。
史提尔吐出一口烟，皱着眉头。
“因为你是我的同伙所以你不打算报上自己的名字了么？”
“我不确定你还把我当作同伙啊。”
史提尔单手合上了那个珍贵的盒子。
对方的反应很强烈。
“如果你想拿到它，就先把我杀了吧。”
“你会被烧得连灰都不剩的。”
这样说着，他手上的剑被火焰包裹了起来。
几个符咒在锋面上闪烁着。
刻在剑上的是“回转，奇迹，火焰，智慧，水流，力量”。
[注5]楼主对这些东西没啥研究所以可能会弄错，原文是sowulo, gebo, kenaz, ansuz, laguz, and uruz，然后我是根据“如尼文字”那个百科词条找的这几个词的意思）
把每个词的第一个字母连起来念，就是“用魔法得到太阳的火把”。
“首先是西奥多西娅现在又是你。使用北欧神话作为武器真是流行啊。嘛，反正我也没资格说你们……火焰来搭配剑确实很合适。”
“不好意思，不过这不是普通的剑……是一把魔剑啊。”
“魔剑？”
“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这是北欧神话中最有名的魔剑了——就是在世界之树上引火，烧毁了全世界的那个。”
“你说的该不会是……”
“没错。它的名字叫作雷瓦汀。”
[注6]雷瓦汀（英语：laevateinn），一般译作雷瓦汀（或译作胜利之剑），北欧神话中丰饶之神弗雷的配剑，无论谁掌握了这把剑，这剑便会随着持剑者的希望，独自在战场上飞舞杀戮敌人。之后弗雷为了迎娶女巨人葛雷而将这把剑赠与给她，某一种说法是最后落在了火巨人苏尔特尔手中。该词的日语原文为破滅の枝(レーヴァテイン) ，21卷被控制的茵蒂克丝对付史提尔的时候曾使用过的魔法“丰收神之剑”（豊穣神の剣）其原型也为雷瓦汀。在原本的神话中，侏儒一族创造的神器是会随着持有者而改变能力的，像原本的持有者为丰收神弗雷时，能力是自动杀敌（丰收神之剑形态），持有者为火巨人苏尔特尔时，能力为火焰魔法（破滅の枝形态）。
他随意地挥舞了一下那把剑。
轰的一声，盘旋的火光猛然耀眼起来。
血红色在小巷中蔓延着。沥青的地面，混凝土的墙壁，一切都瞬间吧被镀上了一层血红色的火焰。
“很方便吧？我敢保证这是全英国最好用的灵装之一。”
（什……？）
史提尔张大了眼睛。
他的炎剑有着超过3000度的高温。对他来说，破坏岩石之类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那个男人使用的雷瓦汀正在产生一种用单纯的力量无法解释的效果。
——沥青和混凝土在燃烧。
那些材料就像薄薄的报纸一样，自己燃烧成了灰烬。
一声低鸣，那些火苗烧过地面，向史提尔他们冲去。
“TIAFIMH（吾手有火），IHTSOTS（其形为剑），AIHTR（其职断罪）——”
史提尔发狂似吼叫着的放出了炎剑，想要用它的火焰来阻止对方的火焰扩散。
——但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剑已经被雷瓦汀的火焰吞没了。
同样由火焰形成的剑，被火焰烧尽了。
几乎不过一秒钟，它就烧到了另一端……直冲着史提尔的手而来。
“噢！”
史提尔马上熄灭了炎剑向后退去。
接着，西奥多西娅扔出了一根火柴。
砰——！！剧烈的爆炸。
然而，它还是被那些火焰消灭了，那短暂爆发的亮光被更加耀眼的火焰吞了进去。
就像被火接触的一片塑料膜，从内部枯缩，然后消失。
仅仅只为他们争取了几秒钟。
“快走啊！”西奥多西娅大喊着。
她使用的是支配着保护和释放珍宝的符文。当然，保护帕特里夏用的那个符咒还有很多，不过她完全没想着使用它们。她已经明白了这样的把戏在雷瓦汀面前一点用处都没有。
“你们想躲到哪呢？”那个人的低语从另一侧传来。
（如果只是跑的话会被他追上的……）
史提尔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文卡。
那个男人轻轻摇了摇头。
“烟幕是不会产生任何作用的。”
“是这样么？那我们就来试试看吧。”
史提尔坏笑着，朝着那个人的方向引爆了炎剑。
顷刻间，雷瓦汀已经碾除了他们微不足道的抵抗。
在他的前方，他看到了目标正在试图逃脱的背影。
只不过，他们的步伐实在太淡定了……这让他感到一丝不对劲。
“嗯……”
他谨慎地观察着另一个方向。难以理解为什么他们会如此自信。在人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他们的步伐不可能如此的冷静。
——这就意味着……
“那是个圈套。真是的，他还真的难到我了。”
（不过……）
一声爆响，他挥出火焰烧尽了他面前的身影。
这次攻击没有留下任何的尸体，或者灰烬。
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抹去”。那些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空气中了。
那个男人的脸色变得阴沉了些。他回想起史提尔拿出的卡片上面的符文样式，计算着史提尔所用的术式的构成。
很快，他想到了他们在哪里。
“制造出那个消失现象的魔法已经暴露了。一边逃跑一边还留下自己的足迹，还真是可爱啊。”
那个男人继续提着雷瓦汀奔跑在阴暗的小巷中。
尽管他的目标就在不远处。
史提尔就在旁边听着，直到那个男人离开。
在小巷的一边，一扇后门轻轻地敞开着。
铁门在咯吱作响。三个成功逃脱的人就站在这里面。
“他不在了。”
史提尔会一种利用魔法创造幻像来隐藏自己的术式。
不过他并不确定这样能不能骗到对方。他是可以通过侦测魔力的源头从而找到史提尔的位置的。
所以史提尔制造了三重假象。
第一层是他们在后街逃跑然后消失的身影。
第二层是人工做出“那里有人在”的气息。
而第三就是让那个地方成为虚假的魔力的源头。
“呃……那还真是伤脑筋啊。”西奥多西娅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颤抖着。
帕特里夏把头探出门外，朝着那个男人的去向看过去。
她疑惑地问道：“嗯，到底发生了什么？”
史提尔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问题。他自己还想知道那个雷瓦汀是怎么回事，他也没时间从头开始向帕特里夏解释“魔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看样子帕特里夏没明白史提尔的心情。
“但是这太神奇了。它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混凝土一样，但实际上是一种易燃的材料。我想他们在拆除建筑的时候不用费心处理那些老旧的材料了。”
“那确实是普通的混凝土……雷瓦汀才是那个神奇的东西。”史提尔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完全搞错了方向的帕特里夏。
“诶？”帕特里夏满脸写着不明所以这几个字。“而且，为什么那个人那么自信地走掉了呢？”
史提尔回到了巷道中。
“我把一些魔力输入到符文上，然后用它开启了术式。我把我用的那张卡片贴在一只老鼠的后背上了。”
“唔……”
“换句话说，他在追一个假货。”
史提尔这么说着，帕特里夏的眼睛一亮，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就像是进入一个国外的服务器来防止追踪么？”
“大概吧。用那方面的东西做例子我也不懂。”
史提尔开始因为她的冷静而感到惊讶了。然后他确认了一下那个人是不是确实离开了这里。
“他马上就会发现我们的把戏。我们得赶快跑路。”
三人点了点头，朝着和那个男人相反的去向跑了起来。
西奥多西娅一边跑一边问着，“我们现在怎么办？就算我们彻底甩掉他，问题也得不到解决吧。”
“确实。这样的把戏不会成功第二次了。下次被抓到的话我们保证不了还能走掉。”
帕特里夏的表情一下子惊恐了起来。
“我想要一个翻盘的机会。可是那个灵装到底是什么？他说那是雷瓦汀，可那是北欧神话中最强的武器之一啊！和刚尼尔（Gungnir）是一个级别的！”西奥多西娅说道。
[注7]永恒之枪（Gungnir）：奥丁左手所持有的长枪，又称昆古尼尔（或刚尼尔），当奥丁掷出时，会发出划越空际的亮光，地上的人称之为“闪电”，这支枪投出后必定命中。这枪是神圣的，一旦对着此枪发誓，便不能再反悔。与本作有所联系的神裂篇7、8章所出现的灵装主神之枪（主神の槍(グングニル)）其原型也取自这里。
“关于那东西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它被火巨人苏尔特尔保留了那把剑，另一种说苏尔特尔的妻子拿着它。看样子这是两种传说的结合，不过应该不是本体。就像你的火柴和史基尼尔的权杖一样，只是名字一样的信物而已。”
这意味着，它应该只是在普通的剑上追加符文而创造的灵装而已。
不过这还解释不了。
史提尔对于符文魔法了解的太多了。所以他知道光是那几个符文产生不了那么大的效果。
如果他们知道这个魔法的原理，或许就能找到应对手段，但是……
“！？”
突然，一道深红色的光出现在史提尔他们的后面。
那是雷瓦汀的火光。
“该死！怎么这么快？”
那个男人已经看穿了史提尔的把戏。他还在比较远的地方，不过追上来也花不了太久。这不是一个光凭跑就能摆脱的对手，先前的骗术也不会奏效了。
史提尔和西奥多西娅看到帕特里夏苍白的脸，眼神交汇在一起。
“我们分成两边走吧。”
史提尔用一只手抓住了帕特里夏，另一只手把那个装着符文石的小盒子交给了西奥多西娅。
“出于某种原因，他并没有直接把帕特里夏杀了然后抢走那个符文；她比起我们是更容易干掉的目标，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我不认为他只是骑士精神过剩了。”史提尔点起了烟，“更可能的是，想用那个符文的话他必须让帕特里夏活着。所以我们需要分割他的目标。”
“我还有一些相关的信息……但是一会再说吧！看看这个！等下会合的地方我也已经加进去了！！”
西奥多西娅把她的火柴盒扔给史提尔，然后消失在了小巷的另一端。
（于是这边就是用来读取信息的一边……）
史提尔用手摇晃着火柴盒，拉着帕特里夏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一边跑着，他点燃了一根火柴来查看西奥多西娅留下的信息。
剩下的信息是这样的。
——使用剩下的这一块碎片，含有未开发的魔法的原典可以被完全修复。
——但是还需要了解一个名叫多纳提彗星的天体的运动模式才能完成这个过程。
——想要了解它的轨迹，就需要从它上一次接近地球时的天宫图。
——而那张天宫图现在就在学园都市。
[注8]多纳提彗星：1858年6月2日由天文学家多纳提所发现的彗星，多纳提（Donati）1826年—1873年，意大利比萨出生，时任意大利皇家研究院专家以及佛罗伦萨天文台的主管，在他的生涯中，一共发现了6颗彗星，包括被以他名字命名的一颗，关于此彗星更详细的资料可参考百度百科等。
“在……这里？”史提尔咕哝着。
从西奥多西娅提供的情报来看，学园都市方面已经找到了这张图纸，不过只把它看做一个科学图表。所以，又要变成科学侧和魔法侧之间的敏感问题了。
而帕特里夏成为目标的原因是：
——一个特殊的封印已经设置在了那个碎片上面。
——正是绯色日照封印了它。
——这个封印只有绯色日照的首领、或是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才能解开。
——除非封印被移除，这个碎片不可能被修复。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
除了像圣人这样的特殊情况，使用魔法和人的基因、血缘没有一点关系。但是，也有人创造出了与血缘相关的魔法，比如这个封印。
拿着破灭之枝的人的目的已经全部明确了。
史提尔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绯色日照要把这个碎片交给帕特里夏，不过他可以确认的是那个拿着雷瓦汀的男人正在追杀他们。
“我……我们在往哪里走？你知道最近的警备员中心在哪吗？”
“去那里有什么用！他们阻止不了那个人的！”
帕特里夏和史提尔一起跑已经很吃力了。她仅仅是一个12岁、没有受过任何体能训练的小女孩，她跑不了太远的。
“那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我们……我们真的能甩开那个人吗？你之前说过只用跑是不够的……”
“我会想办法的。我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啊！”
史提尔咬着牙。他也想不出任何应对的办法。
除非他能看出那个类似雷瓦汀的灵装的原理。否则他拿那个人没有任何办法。
那个男人的魔法比史提尔的要强。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正面对拼的话他是没有一点胜算的。
如果想不出应对办法的话他只能等着被杀掉。不过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了。如果可以做些什么争取一点时间的话……
“那张天宫图。”
“诶？”
“那是那个人需要的最后一部分。如果我们在他之前把它拿到手的话或许就有机会阻止他了！只要给我足够时间考虑的话我是有办法对付那个家伙的！”
当然，把天宫图这个目标替换成帕特里夏也是可行的。不过……
（不能这么做。）
史提尔马上抛弃掉这个念头。
（最坏的情况，即使帕特里夏死了他还可以去找另一个亲属来解开这个封印。比起这个，天宫图就是独一无二的了。用哪个方案的成功率更高显而易见啊！）
他决定就这么办。
他知道他现在只是一个弱者。
但是，如果在这里放弃的话，整个事件他也就没办法干涉了。
四
那张天宫图。
史提尔一边想着，一边拉着帕特里夏一路小跑。
那个拿着雷瓦汀的人想要修复阿拉斯加的原典。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需要史提尔交给西奥多西娅的那块碎片，帕特里夏·巴德薇，还有那张天宫图。
这几样东西缺一不可。
它们就像屏障一样运作着。
然而，因为那个符文（如尼）也是原典的一种，所以是不可能被人工破坏掉的。
这样的话就不能想办法用帕特里夏作为威胁了，于是只剩下这一个选项。
史提尔除了从学园都市那边偷走天宫图以外没有任何办法，如果史提尔能够抢先一步拿到它的话，也就拥有了交涉的资本。
“呼，呼……我……我们还要跑多久啊？”帕特里夏问道。
史提尔几乎有她的两倍高。跑这么长的距离对帕特里夏这种小孩子可是很困难的。而且他逃不掉还要和那个人交手，他需要找一个地方让帕特里夏安全地躲起来。可是……
（哪有什么安全地带啊？如果找学园都市的人看护她的话，只会让那个人连带建筑物把所有人一起烧光吧。）
“我们差不多到了。前面有一个公园。”
从西奥多西娅提供的信息来看，转移天宫图的车辆会路过那里前往一个考古机构。既然是一个“公园”，不用想，一定到处都是树木了。
然后，他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从清教方面打来的电话。
“史提尔·马格努斯。作为对你的回复，我现在告诉你一些刚才没有提到的信息。”
“……你在说什么？”
“你刚才问了是谁发出追捕帕特里夏的任务的。你想听一下给你的答复吗？”
帕特里夏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所以她只是呆呆地看着。
史提尔在苦笑。
确实，他在打败西奥多西娅之后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东西，不过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直接的答复。似乎这些传话人只是负责传达别人的请求，而不管他们是敌是友。
“我们花了不少时间查明你在必要之恶教会里的等级，以确认你是否有权利知道这些。很抱歉过了这么久才给你答复。”传话人道歉道，语气平淡得就好像只是在读台词。“请求这个任务的人是理查德·布雷夫。和你一样，他也属于必要之恶教会。他的主要活动范围是北美地区。主要成就是拉开了大西洋的防线，阻止美洲的魔法结社入侵英国。”
[注9]理查德·布雷夫：关于该角色的与本作的缘由，可以详细阅读神裂篇第8章最后一段话。
“……”
“他擅长的是发火方面的北欧系魔法。并参考了统治过大西洋周边的北欧海盗、以及在哥伦布之前抵达美洲的人，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海战战术体系……这些对你有帮助吗？”
“我知道了。”
史提尔的嘴角稍稍上扬起来。
当然，关于那个人的弱点是什么他一点都没有了解到，不过……
“能知道我将要杀掉的人的名字真是不错呢。”
不等清教方面的人再多解释，史提尔关掉了他的手机。帕特里夏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但她还是有点惊恐地看着史提尔。
史提尔没准备理会她。
一般来说，像帕特里夏这样的和平主义者还是更称得上“有道德”这种评价。不过像必要之恶教会这种组织还是建立起来了，毕竟只用和平是解决不了全部问题的。帕特里夏的想法在这种情况下实在于事无补。
公园渐渐出现在眼前。
不知是为了观赏还是减少二氧化碳，这片巨大的绿地静静地躺在学园都市的水泥和混凝土之间。但是，就像森林在晚上会显得阴暗一样，他们面前也是黑暗的汪洋大海。
街灯微弱的反光反而加深了这片黑暗。
这种景象不禁让人觉得这里不是什么安宁的地方，或许经常有犯罪在这里发生之类的。
史提尔放慢了脚步，注意着周围的气息。
脚下的道路并不是沥青，而是用砖块铺成的。不，这只是一些[像砖块一样的东西]，因为走在上面的感觉很奇怪。一定又是什么学园都市研发的新材料吧。
（那么那辆运输车在哪里？）
“在那里。”
在大约100米远处，他看到了车灯的光线。史提尔静静地放开了帕特里夏的手，让她呆在这里等他回来。
史提尔再一次跑了起来，他没有等待帕特里夏回答他。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看得到前面车灯的光，但它们没有在移动。他听得到汽车发动机空转的声音。
越是朝那里接近，他越觉得事情不妙。
他一边走着一边开始安放符文卡，随时准备展开攻击。
突然，一道刺眼的强光照过来。
看上去是一辆所有窗户都已经关掉的货车。引擎还在运转着，不过它还是纹丝不动。
（不可能……）
史提尔惊呆了。
他不再打算躲起来然后伺机出击什么的。他转了一圈，从各个方向看着那辆车子。
离开那道强光，他看到了事情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
防弹玻璃已经被打成了碎片，好像它完全起不到防护的作用。驾驶位上没有人。
不知道什么人的上半身从半敞开的门里探了出来，倒在类砖形物体做成的地面上。
史提尔的视线从驾驶座转移到车的后面。
在那里有着双层的门，但是都被强行打开了。
史提尔看了看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这里充斥着有什么人刚刚来过的气息。
“…”
史提尔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又看了一遍西奥多西娅给他留下的信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观察着车辆的外形特征、以及它的号码。
他希望他只是犯了一个低级错误。不过不管多少次，结果还是一样。
天宫图已经不在那里了。
最后的救命稻草，已经不在了。
当然也不排除西奥多西娅给他假消息的可能性。不过比这更可怕的东西已经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突然，史提尔闻到了什么气味。
那是发酵了的啤酒的味道。
“哦，我被你抢先了啊。”
火焰吞噬着空气的声音传到耳边。
它远比自己手里的火焰剑更加强大。
可怕的血红色再次在这黑暗的世界中蔓延……
“……”
史提尔慢慢转过身来。
一个人站在那边。
他是一个北欧系的魔法师，拿着一把被火焰包裹着的剑。
他就是那个自称拥有雷瓦汀的男人。
他就是理查德·布雷夫。
没等对方有一点行动，史提尔马上逃进了人工树林里。他将手上的火焰熄灭，找地方躲起来。
他没准备对那个家伙的灵装做些什么。那样就好像只会使用冷兵器的骑士去正面对抗现代军队一样。
他很担心帕特里夏的情况。不过现在去找她，只会暴露她，让她更危险。
史提尔在身边的树上不停排列着不同意义的卡片，进攻，逃脱，或者隐匿。
他必须尽可能地强化自己的作战能力。
然而，史提尔马上发现自己必须离开这片树林。这一点地方对于一场真正的战斗来说，实在太小了。
（咳……）
这种情况下，无处藏身比什么都糟糕。他站在树林的边上，寻找着对自己有利的地形。
“很好。有生命力的猎物才有意思嘛。”
理查德开始了行动。不过，他并没有去追史提尔，只是站在林地的另一边，施展魔法。
他使用了闲人驱散。
这是一个对于不管什么宗教什么教派都有着一样意义的术式。简单来说，就是通过魔法让任何无关的人无法接近战场。由于理查德放了这么大的火，这种手段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
（他在这个术式之中还专门留出了一条后路。这明显是要骗帕特里夏过来的，所以说他一定还不知道她在哪里吧。）
史提尔这样分析着，理查德轻轻说道：
“你真的应该找人来清理一下战场来着。如果想战个痛快的话一个合适的场地是必须的啊。”
史提尔显然没兴趣听这些调侃。
他藏在暗处，想要尽可能多的去窥探理查德所用的魔法。
“嗯，好吧，它似乎确实被袭击过了。我猜你还准备继续这场不可能胜利的战斗吧？如果你把天宫图交给我的话，我也就不会对你动手了。”
（……他在说什么？）
史提尔皱着眉。听起来理查德似乎不是攻击运输车、抢走天宫图的人。因为力量上的绝对优势，理查德没必要骗他。
但是还有一些史提尔更想知道的东西。
尽管生怕暴露自己的位置，可他还是开口了。
“西奥多西娅怎么了？”
“我还需要回答这个？我在这里出现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什么东西从理查德的手中掉落下来。
光是看上去的话和一个珠宝盒有点像。
——那是史提尔刚刚交给西奥多西娅的那块原典碎片。
盖子被强行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这意味着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也就是一种必要之恶教会的成员经常需要面对的事情。
“……”
“我相信你明白的。我的雷瓦汀是很强大的。在杀人的时候它很好用，不过想把尸体留下来就有点难度了。”
“我知道了。”
史提尔面无表情地答道。
尽管早些时候还和西奥多西娅打过一架，他仍然感到了愤怒。
他一点不否认这种感觉。
““TIAFIMH（吾手有火），IHTSOTS（其形为剑），AIHTR（其职断罪）”
这样吟唱着，他的手上又一次出现了炎剑。
他这样做直接暴露了他的位置。但他管不了这些了，只是直直盯着理查德·布雷夫的脸。
“哦？一开始是西奥多西娅现在又是你。必要之恶教会怎么这么多只想着硬拼的人。你不知道有很多解决问题的办法比打斗有效得多么？”
“那不需要。”史提尔站在贴满了各种卡片的树林边回答着，“我需要知道的，就是你会死在这里。”
只听到轰的一声。
同样的声音从两人手上的武器发了出来。
理查德并没有走进那片树林。他只是在路中间轻轻动了自己的剑。
只是这样，就是一阵火焰海洋朝着史提尔袭来。
——就像是雪崩一样。
但是，在火海像烧掉报纸一样吞没了史提尔的时候，他依旧在微笑着。
“又想用幻象……”
理查德咕哝着。
几棵大树开始不自然地从下面开始燃烧起来。
就像是被火切断了一样，巨大的树干如同战斧一般朝着理查德倒了下来。
“无聊的把戏。”
唰的一声，理查德就像发交通信号一样轻轻一挥他的雷瓦汀，只是瞬间那些树木已经被烧得连灰都不剩了。
理查德看了看他的周围。
（再这样下去的话，猎物会跑掉的。）
他觉得这样打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于是向树林走了过去。史提尔在那里已经布置好了各种各样的符文卡，不过理查德根本不管那些。
他屏住了呼吸。他敏锐地探察着。
就是那里。
“那边。”
理查德望向这边的一瞬间，史提尔从一棵树后钻了出来。继续躲着对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好处了。理查德的雷瓦汀迟早会燃耗尽所有的一切。
轰——！于是火焰的风暴席卷而来。
“喝！”史提尔把周围的树木烧倒，想让它们延缓火海的前进。对于破灭之枝来说一切都会以一样的速度被烧光，换句话说，不管障碍物是大还是小，起到的效果都是一样的。
“所以说你是想用数量打开突破口么？”史提尔没有回答。他知道他自己处于多大的劣势，所以没有硬冲。
公园里这片树林并不算大。所以他得赶快找一片适合自己的战场才行。
但在他还什么点子都没有的时候，理查德已经过来了。
——准确的说，是他的攻击已经过来了。
（！？）
史提尔发疯似的向旁边跳过去。
突然向他袭来的那道火焰穿过小路引向了一个人工湖。然后火焰经过处的湖水并没有蒸发，而是像木头一样被“烧”了个干净。
防火的措施没有任何效果。
雷瓦汀会把路径上的任何事物消灭。
“怎么了啊？”树林那一边的身影说道，“你到现在还对它这么吃惊么？”
史提尔依旧没有回答。
他还是一边奔跑着一边布置符文卡，只是因为他的魔法强度和广度都和卡片的数量有关系。
（但是……）他必须时时刻刻了解他的对手是从哪个方向攻过来，所以他没办法全力奔跑。
这样下去他终究逃不掉的。现在为止理查德只发动了两三次攻击，好在他已经都想办法躲开了。
（就算我再怎样提高我的魔法的威力，它最终也不可能赢得过“雷瓦汀”的。面对这种看见什么烧什么的武器，防御什么的实在是天方夜谭啊！）
史提尔需要找一点掩体之类的东西。
他朝着一个貌似是休息区的地方跑去。那并不是一个特殊的建筑，主要的结构只有几根柱子和一个平台。平台的一边有一堵墙，不少自动售货机在那里排成一排。由于理查德用过了闲人驱散，里面应该没有人。
史提尔站在一台饮料机前面。
——然后突然，他感到身后有什么人，于是转过身来。
“嗯。”
出现在身后的理查德开了口。
他很随意地往前走着。
“我还以为一个必要之恶教会的魔法师会想办法来夺走我手里的符文碎片呢。你连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么？”
他的手里拿着那个碎片，整个事情的关键所在。
——那是原典的碎片。
“……你在和我兜圈子么？”
“当然没有。”理查德冷笑着说。“这种情况下，这才是最正常的做法吧。”随着一声爆响，理查德再次挥舞起手中的剑。雷瓦汀放出了比刚才更强的光芒。自动售货机放出的白光一下子显得异常黯淡。
史提尔吟唱着，再次放出了小小的炎剑。
就算只有一丝的希望，他也必须去做。
两个人都拥有在一瞬间分出胜负的能力。它们对人体的伤害都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这样的交手，就是比拼谁更早用自己的武器把对方干掉。
“好勇敢的猎物啊。”
理查德轻蔑地说。一边这样嘲笑着，他抓紧了手中的雷瓦汀。
“你就这么想让我玩得尽兴吗？”就好像是在砍面前的一个不存在的人一样，理查德朝着空气横向砍去。
“！！”但是，在理查德放出自己的火焰风暴之前，史提尔更快地行动了。
他并没有试着直接朝对方进攻。他把炎剑朝着后方刺过去，刺向身后的一台饮料机。他的炎剑熔化了金属和塑料。
（……？）
理查德皱起了眉。一瞬间，他的表情就被惊诧所取代。那台饮料机由于蒸汽的爆炸，整个地炸开了。他的炎剑不停地把那些饮料烧成蒸汽，再使它们爆炸。然后，再让爆炸的气流从自己制造的空洞中喷出。就像是由蒸汽做成的光束一样。
当然，里面还有很多锋利的金属以及塑料的碎片。一些碎片从理查德攻击的缝隙中穿过，直冲理查德而去。
“不过……”
理查德只是动了一下手腕，雷瓦汀攻击的轨迹发生了变化。
“这还太差劲了。太差劲了！”
他挥动了几下雷瓦汀，身边的那些各种各样的碎片就已经被清除掉了。
（轮到我了！！让这些划下句号吧！！）理查德准备发出最后的进攻。但是马上他注意到了什么事情。另一边，史提尔的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
“人都有着数不清的弱点呢。”他指着理查德的脸说。“或许你应该先想清楚你将要烧干净的是什么。”
——理查德终于明白了，可是已经晚了。
确实，史提尔刚刚放出的蒸汽流基本是朝着理查德冲过去的。
但是，不是全部。
也有一小部分的蒸汽和碎片并没有朝向目标，而是冲散在理查德的周围。而理查德身边的那部分也一样被雷瓦汀燃烧掉了。
这把剑会烧掉路经的一切。换句话说……
——理查德正在烧掉自己。
因为他已经把自己身边的一切点燃，用火把自己围了起来。
然后，史提尔又向一边逃去。理查德的攻击还是成功地放了出来，它烧光了所有的饮料机，火苗开始在整个休息区蔓延。
史提尔回到空地上，试图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
他的背部感到一阵剧痛。
虽然没有被雷瓦汀打到，但是饮料机爆炸的时候他距离太近了。这种情况下一点伤害都没有受到才奇怪吧。
但是比起疼痛，他更觉得自己轻松了下来。他静静看着那阵火焰把整个休息区烧成灰烬。
“现在，知道你到处乱用的火焰是什么样子了吧。”
史提尔一边想着一边又掏出一根烟。
（看样子我成功找到防御那种进攻的办法了。我猜他应该把那个碑文的碎片拿走了吧。嘛，反正原典是无法被人为破坏的，等火熄灭之后我从他的尸体上慢慢找就好了。）
珀翠西亚一下子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不过他决定还是不要急着叫她过来。那些有危险的魔法火焰还没有完全消失，而且，史提尔也没准备让她看到这种杀人现场。
但突然，理查德·布雷夫用一阵强风把周围的火苗全都吹飞了。
“真是一次完美的反击……”
他的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的，而且熔化的橡胶似乎已经粘到了他的皮肤上，因为他的身上有一些异于烧伤或者黑痣之类的奇怪的颜色。
尽管如此，理查德还是没有倒下。
尽管他已经被轻松烧光混凝土和砖瓦的火焰席卷，他还是没有倒下。
“但是既然我活下来了，你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然而，史提尔的表情里没有一丝恐惧。
那是一个微笑。
那是一种中了圈套但是却挣扎出了一条活路的野兽一样的感觉。
“既然你还活着，就说明你的攻击不是绝对有效的。肯定有什么办法能防住它吧。”
“别再逞强了，”理查德打断道，“你是不敢和我正面交锋的，所以你才制定了这样的战术吧。但是你没有杀掉我。所以现在结果很明显了。”
他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雷瓦汀”。
这一次和从前不一样了。
他并没有再次挥出一道火海，而是制造出了无数的火花。剑挥出的风暴把它们吹向史提尔，于是产生了无差别轰炸一样的效果。
地面就像是海绵一样瞬间千疮百孔。
然后，火苗再顺着这些洞口传播开来。
“！？”
史提尔马上回头开溜。
为了避免那些火花不在他的头上爆炸，他一边考虑着风向一边躲避着。但即使没有被直接攻击到，无数的火花迅速地落到地面上，把他包围了起来。
就像是成百上千燃烧着的箭头一样。
（不妙。我被包围了！）
身边还是有着不少的空隙。不过如果想从这里穿出去的话，肯定会被打成筛子。不，应该是直接变成灰吧。
“我懂了，”理查德在橙色“幕布”的另一边说道，“直到现在你都没准备拿天宫图来和我交涉呢……或许是我太急于结束这些了。看起来拿到它的既不是你也不是我啊。”
这样的话，他就没必要犹豫要不要杀掉史提尔了。
包围史提尔的火圈正在逐渐缩小。
“……你真的那么想得到来自阿拉斯加的符文么？”史提尔试图争取一点时间，“仔细注意一下你的行动就会发现不对劲了。换句话说，清教方面总会采取措施的。那个符文确实值钱，不过你确定你可以为了它和整个清教作对吗？你认为你活得下来吗？”
“活下来？我的目标可是抹杀掉清教啊。”
浅浅的笑容出现在理查德的脸上。
那不再是嘲讽的笑容。
那是充满了憎恨和成就感的笑容。
“而且来自阿拉斯加的原典只不过是一把钥匙。”
“……？”
“侏儒族……作为一个符文使用者你应该听说过他们吧。”
[注11]北欧侏儒是北欧神话（日耳曼神话）中的重要的特殊创造物，他们习惯住在山里、地底或矿井，喜欢石头、冶金，具有高超的工艺技巧，擅长魔法、卢恩文字（Runes），是许多神器的制造者。另外，北欧侏儒（Dwarf）在13世纪以前的作品中，皆没有被描述为矮小的样子，想像中他们应该和人类约同等大小。后来在民间传说和文学中，渐渐因为趣味或幽默的理由而逐渐矮化。详细可以参考北欧神话系列。
史提尔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在北欧神话中，神的力量是由他们的武器体现出来的。比如奥丁的冈格尼尔之枪，托尓的雷神之锤。换句话说，那些神的力量和他们武器的力量区别不大。”
破灭之枝上闪烁着不祥的火光。
“当然，它们不仅仅只是灵装。我认为那些是通过某种手段与特定的人产生特定联系的武器。大概要达成这些需要很复杂的过程吧。但是因为这种关联过于强力，于是拿着雷神之锤的人就成为了雷神。
理查德顿了一下。
“但奇怪的是，它们是由侏儒族创造的，而并非神。那些神自己并不知道怎样能造出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出来的武器。换句话说，北欧的神的力量并不是【来源于】他们自己。”
“……你确定吗？”史提尔皱着眉，“这种理论并没有实际基础。比如说雷瓦汀就不是侏儒而是洛基创造的吧？”
“呵呵。至今对于他算不算一个真正的神尚且有争议呢……不过这无所谓。你知道你说的话哪里有漏洞吧？传说洛基曾经剪掉了西弗的金发而引起了托尔的愤怒。为了避免被报复，洛基不得不把西弗的头发变为原状。于是他就找了一些矮人做出了和真发几乎一模一样的假发。”
[注12]希芙（Sif），阿萨神族的女神，雷神索尔（Thor）的妻子。她和索尔的孩子是摩迪（Modi）和斯露德（Thrud）。她另有一个孩子，是冬神忧勒(Ullr)。
她是丰收五谷的人格化，是土地和收获的女神。她是北欧女神中，继弗蕾亚（Freya）后最美的女神，也有说法认为她是一名女巨人。希芙最美的地方是一头金发，神话中形容她的金发耀眼夺目，象征金黄的麦穗或是地里的黄金。
希芙之发
一天，邪神洛基（Loki）趁希芙熟睡时（一说是睡在伊登女神的花园），趁机将她的头发剃光，索尔因此勃然大怒。
洛基为了平息索尔的怒火，拜托侏儒杜华林（Dvalin）用金丝制成一顶黄金发作为弥补。杜华林又另外做了两个礼物：献给奥丁（Odin）的是永恒之枪（Gungnir），献给弗雷（Freyr）的是神船斯基德普拉特尼（Skidbladnir）。洛基因此称赞他是世上最好的工艺家。
但这句话引来另外一个侏儒勃洛克（Brock）的不满，因此勃洛克和洛基打赌，赌他的哥哥辛德里（Sindri）能做出更好的东西，而赌注则是彼此的头颅。辛德里做出一头金色的野猪古林伯斯（Gullinbursti。金鬃）献给弗雷；还有一个聚金指环德罗普尼尔（Draupnir）献给奥丁。而当他在做准备献给索尔的雷神之锤（Mjolnir）时，害怕会输的洛基变作一只牛虻，去扰乱在帮忙顾火的勃洛克，结果因而使得雷神之锤的柄短少了一点。
这场赌局，在诸神的判断下是由做出雷神之锤的勃洛克和辛德里获胜。洛基输了赌局，但急中生智诡辩道：“头可以给你，但不包括脖子”。侏儒无奈，只能缝住洛基的嘴当作处罚，但不久洛基即自行解脱了。
“……”
“洛基或许确实有做出那种武器的能力。但如果他在这方面比矮人族更在行的话，这个故事又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呢？他自己把那个假发做出来就好了啊……这样一来不就很清楚了么？矮人族在这方面的能力是他无法比拟的。”
矮人族。
他们是一种居住在地下的生物，也被叫作侏儒。不过有关它们的一切，包括他们的起源，都神秘地消失了。在北欧神话中，整个世界就是由神通过一个巨人的尸体创造出来的。不过也有例外。
就是精灵和侏儒。
他们就像是自己从巨人遗体里爬出来的虫子一样。换句话说，他们是极其少数的，不是依靠神的旨意而出现的存在。
“那么他们究竟是什么呢？”
理查德没有停下攻击。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必理会主神的命令。他们知道怎样造出连神都造不出的东西。他们是真正赐予神力量的人。你越去仔细思考越会觉得他们并不那么契合北欧神话中的法则。”
“你该不会是想说……”
“我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不过至少可以确定，在他们身上有一些通过以前的理论无法解释的东西。而这不就是一种解释方法么？”
理查德拿着的原典碎片是在阿拉斯加发现的。
而北欧神话当然是发生在北欧的土地上。
然而，传承着北欧神话的维京人早就横渡过大西洋，并且到达了北美的东海岸。那比哥伦布可要早得多。这样的话，有些人已经深入到了阿拉斯加这个地方，也是有可能的吧。
换句话说，他们所用的材料和知识可能也有着某种联系。
所谓的矮人族的真实身份。
他们那连神都无法掌握、甚至都不一定隶属于北欧范围的技术。
“难道你认为他们是……”
“在关于这些技术的传说中，尤其是关于冶铁，某些特定的种族或者文化总是会被提到。比如说精灵们厌恶铁器，因为他们有一支自己的势力使用铜器做武器，却被使用铁器的另一支军队打败了。我没说错吧？”
“……”
在日本的话，再想想八歧大蛇的死，确实有一些把“锻造”和“人种”联系在一起的传说。因为广博的学识，史提尔能从全世界各地列出这样的故事。
“我不确定侏儒族是不是只是掌握了先进技术的人聚集而形成的一个群体。不过不管怎样，像那样的一群人肯定曾经存在过。”
（不妙。）
史提尔明白了理查德想要的是什么。
“只有在那些神器交给神之后它们才能显露出自己的力量。通常来说，矮人族可以制作出最强力的灵装；但由于使用者自己不够强大而发挥不出它们的力量。但是神可以。当然，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北欧神话就是侏儒的神话了。”
但是……
“那不正好证明了武器自身的实用性了吗？”
理查德·布雷夫的话就像是噩梦。
史提尔痛苦地叹息着。
“侏儒族可不是什么神奇的传说。他们只不过是人类而已。”
他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而只要他们是人类，他们制作出神器的方法也就是人类可以学会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们无法得到神的力量，但是可以轻易地得到“赐予神力量”的方法——也就是他们所用的道具。我再问你一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刚刚不是说了只是做出武器的话不能让它发挥出全部的力量吗？就算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你也不可能通过这种方式达到神的境界的！”
史提尔无助地大喊着。
他或许已经成功地否定了理查德所持的理论。
“但是那还不够吗？确实，侏儒族是战胜不了神的。他们是可以使用那些武器，但是比起能用出武器中全部力量的神来说相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理查德毫不犹豫地回复道。
“不过问题是现在也没有人能把那些武器的作用发挥到极致。就算仅凭侏儒族的力量，想要征服世界也是轻而易举。只要拥有了他们的手段，就可以获得压倒性的力量。”
他或许是对的。
如果有了一把神器，或许只用它的一小部分力量就能终结一场战争。毕竟对手都是人，而不是神。
而且……
如果理查德得到了这样的东西，日复一日地加以研究，如果研究出了与之建立完全联系的方法的话……
（不好。）
清教是隶属于十字教的组织。
他们使用符文来创造异能，但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力量。他们再怎样做也无法发挥出他们所崇拜的神子的力量。
但是侏儒的手段就不同。
他们是赐予神以力量的人。
只要有了冈格尼尔神枪，你就可以获得和奥丁一样的能力。如果有了雷神之锤，你就可以获得和托尔一样的能力。
一个词浮现在史提尔的脑海中。
“魔神”。
这个词并不是指魔界的神什么的。而是指，完全支配魔法的力量，踏入神之领域的魔法师。
（清教自己的功能之一就是监视魔法师。所以理查德应该还没能获得那种完全支配武器的力量。就算他有了侏儒的术式，他也没有达到无敌。）
史提尔和理查德隔着火墙互相盯着对方。
（但是这种举动势必会引发战争的。他大概打算挑起一场大规模的战争，然后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度。）
估计这样的战争打个十年甚至五十年都不奇怪吧。
为了这个目的究竟要牺牲多少人才够？
史提尔的同伴可能会被杀。而且英国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魔法师。不管他们是魔法师还是无辜的人，都逃不过死亡这一关吧。
或者这会挑起所有强大势力的死斗然后让魔法侧趋于毁灭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诸神之黄昏么？
“所以你的目标就是得到矮人制作武器的方法吗？或者说阻止清教研究这些？”
“可以说都是也可以说都不是，”理查德答道，“我说过了，我的目标就是要毁灭清教。我会得到侏儒的力量，然后让清教的调查永远结束。”
到底是什么让这个男人如此痛恨清教？
在史提尔找到答案之前，理查德结束了这次对话。
“那么我们做个了结吧。”
包围着史提尔的火墙轰鸣着。
“现在那个符文我已经到手了。没有你，珀翠西亚就没有人保护了。下面我全部的事情就是去找天宫图了吧。”
包围圈越来越小。
慢慢接近，然后马上就会将史提尔吞没。
（一定会……）
他不可能用蛮力开出逃生的路。但也不可能就这样结束。毕竟，理查德自己也被他的雷瓦汀直击却没有死。
（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必须找到它！）
这些火焰从一开始是如何产生的？如果仅仅是用符文刻在剑上的话，作用就相当于用燃料把剑身抹一遍，根本解释不了眼前的这一切。
（这肯定只是用来欺骗的假象。真正的关键点不在剑这里！快想办法！不能放弃啊！！放弃的话前面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就算只有一线希望也要好好想想！）
符文魔法。雷瓦汀。烧毁一切的火。灵装。符咒。光凭刻在剑上的符文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北欧神话。侏儒的技术。一股酵素一样的气味。符文的含义。来自太阳的火把。
“没用的。”理查德说道。“放弃吧”
一瞬间，火焰吞没了史提尔的身形。
直到最后他都没有闭上双眼。
理查德·布雷夫无趣地看着地上跳动的火光。
他解决不了的一个问题就是无法收敛自己武器的力量。如果史提尔把珀翠西亚拿来当作盾牌的话他是毫无办法的，不过好在史提尔并没有这么做。
“这次应该结束了吧。”
朝着另一边看去。
史提尔·马格努斯倒在不远处。不好的气味从他的衣服上散发出来，不过这不是由于理查德的攻击。雷瓦汀本应该连一点灰都不留地烧死他的。
史提尔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对准正下方砍去，然后把自己炸飞来躲避攻击。
本来理查德已经成功地包围了史提尔，但是……
“没想到你居然能够用那个来让自己脱出包围圈。真是可圈可点的想法呢，不过你真的认为自己能逃掉么？”
史提尔似乎早已准备好了防火的符文，不过好像没有完全发动的样子。所以他没能成功防住来自自己的一击，失去了意识。
不过能够成功地从雷瓦汀的剑下逃脱已经是万幸了。
史提尔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确认了一下那并不是幻象什么的，理查德握紧了手里的剑。
（没必要惧怕这种级别的魔法师。如果不早点收拾掉他而把珀翠西亚卷进来的话就糟了。）
他慢慢地朝那边走去。
但是，结局并没有到来。
一颗小石子打断了他的行动。
当然，这不可能是已经失去意识的史提尔干的。
是从另一个方向扔过来的。
既不是灵装也不是具有特殊效果的道具。连石子被抛出的速度都慢得可怜。
完完全全只是从地上随手捡起的一颗石子而已。
理查德甚至没有回头。在石子碰到他之前，就被他化成了灰烬。
但他还是停了手。
并不是由于恐惧，或者惊讶。
他脸上苍白的笑容，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世界上最滑稽的人一样。
“你要做什么？”
一个12岁的少女站在那里。
她并不是魔法师，也不明白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一个傻傻地过来想要救下史提尔的少女。
“你或许对魔法一无所知。不过你怎么说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你应该发现这片地方已经被一些神秘的法则所掌控了吧？”
他的语气并没有敌意。相反，他的声音里还透着些许仁慈。就像是要把人“和平演变”掉一样。
但是珀翠西亚并没有理会。她用沾满泥巴的手捡起另一块小石子，聚精会神地瞄准着，用尽全力朝着理查德把石子扔过去。
“离他远点……”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她那小小的身躯究竟承受了多么大的恐惧？多么大的不解？不管答案是什么，珀翠西亚抛开它们继续这样说着。
“离开那里！快！！”
“我明白了。”
理查德笑了。
笑声里饱含着轻蔑，以及恶意。
“呵呵。你真是个好人呢。好到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你知道你的行动让那边的魔法师的全部努力都白费了吗？”
“诶？”
“这很明显吧？他一直在保护你。他战斗到现在就是为了让你远离这个战场。那么你现在还在这里闲逛是为什么？从西奥多西娅到他。清教所有人都会落到一个白白送死的下场吗？”
珀翠西亚颤抖着。
她还不知道西奥多西娅已经败给了理查德。
一瞬间她惊呆了。
理查德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口袋。
“我们来打个赌吧，珀翠西亚。”
（只缺少一个条件的话术式是可以进行的。）
他拿出了一颗小石头，把它扔到她的面前。
任何一个熟悉魔法的人都明白它的价值。
来自阿拉斯加的原典碎片。
只是一小块而已，但它是货真价实的原典。
“那是魔法的象征。技术上来说，它是原典的一部分，但也可以用作自动灵装。”
珀翠西亚很困惑。但理查德说得很慢，也很简洁。
“你明白吗？如果你使用了它，你也可以像我们一样使用神秘的力量。（剧透：少女神演技！）
快停下！
如果史提尔还醒着的话他一定会这样喊的。
连史提尔或是理查德这种专家级的魔法师也未必能正确地使用原典。更不必说这还是被绯色日照所封印的原典。如果没有多纳提彗星的天宫图的话就什么都做不了。
理查德什么都知道。但是他还在继续引诱她。
他期望着出现少女的手碰触到原典，然后使它爆炸的景象。
“你要怎么做呢？”理查德冷静地问道。
没有人能阻止他。
没有人将为珀翠西亚挺身而出。
“哦，对了，要记住正确的使用方法。原典的自动防御功能是很强的，连魔法师都未必能驾驭它。如果出现错误的话后果可能是烧伤，也可能是失去四肢。或许你的整个下半生都要用来后悔现在的决定。”
“……”
“不过原典就是这样值得人为它冒险的东西。也许你可以通过它来救下那边那个悲剧的魔法师。你知道我说的意思吗，珀翠西亚？”
他正在慢慢邀请她走进深渊。
“你唯一的机会就在这里。那么，你要抓住它还是放弃？选择的权利在你。”
少女不安地看着脚下的碎片。
好像也不是什么放射性物质。珀翠西亚不明白为什么它可以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如果……）
但是好像确实有什么来自异世界的能力存在于这里。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的话……）
理查德说得很清楚。她也明白了史提尔和西奥多西娅所用来保护她的力量不是什么骗术。
这样的话，他的话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可信的。
它有着解决眼前的困境的力量。
但是，如果失败的话，珀翠西亚自己也会交待掉。
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
“呃……”
她的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喊着让她拒绝。
有一些她理解不了的神秘存在。它可以让她获得和理查德一样神奇的能力。但是珀翠西亚并不明白这些究竟是什么。“符文”对她来说完全意义不明。“魔力”什么的好像也和她毫无关系。做这种事就好像突然让学电气的学生到高速公路上开车一样。
她会失败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失败的。
“呜哇啊啊啊啊啊！”
她还是伸出了手。
缓缓地向它靠近着，颤抖着。她能想象在摸到它的一瞬间就会有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尽管这样她还是要去试一试。
她小小的手碰到了石头粗糙的表面。
（结束了。）
理查德笑得甚至有些扭曲。
他已经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了。
（现在原典碎片和珀翠西亚的血都已经到手了。然后只要找到天宫图就好。反正这里是学园都市，清教要再派来人手还需要时间。
然后……
巨大的响声从那个碎片中发出。
珀翠西亚的手像是触电一样地被弹开。她痛苦地扭动身子，而那个碎片也弹出好远，就像是想要远离她一样。
在夜里甚至能看见有火花冒出来。
“……”
但是理查德的表情已经不再是喜悦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原典并没有按照他想象的那样失控。
但是，还是有爆炸发生了。
那是由第三方发出的，想要把原典和珀翠西亚隔开的冲击波。
“该死……你……”
理查德扭曲的脸转向另一边。
珀翠西亚不禁也向那个方向看过去。
“史提尔？”她惊奇地叫道。
她没有听到回复。
一个神父从灰烬里慢慢地站了起来。
还是那样，染成红色的头发，戴着耳环，套满了戒指的手，嘴边叼着烟，右眼下的条形码。
史提尔就站在那里。
他的确被击中了。
他衣服的一部分已经被烧掉了，现在还闻得到烧焦的气味。
但是他没有倒下。
他永远都不会倒下。
“……”
理查德的反应也很简单。
既然敌人站起来了，那么他的战斗就要继续。
他一挥剑，由火焰卷起的风暴向史提尔涌去。
不管你怎样防御，在这样的进攻面前都是徒劳的。刹那间，史提尔再次被淹没在火海之中。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珀翠西亚不由地发出一声惨叫。
但是……
伴着一声怪诞的声音，史提尔吹飞了那片火海。
毫发无伤地。
就是那个可以吞没一切、烧毁一切的力量。
那本应是雷瓦汀所产生的绝对攻击。
只是挥动他的炎剑，史提尔就把它完全地挡下了。
火苗流过他的脚下，而他就像踩灭烟头一样地走过去。
这不可能。
他就像是死了一次又复活了。
他刚刚所做的绝非巧合。更不会是什么无缘无故就出现的奇迹。魔法师的能力还办不到这个。
那样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理查德惊愕地睁大了眼。
他看不到史提尔的表情。
“怎么会……”理查德硬是从嗓子里挤出了这几个字，“为什么你把雷瓦汀像是玩具一样地击破了？”
史提尔没有回答。
他的脸上只有愤怒。
“理查德·布雷夫。”
他本应拥有着雷瓦汀的压倒性力量。但是这个声音抹杀了他的想法。
史提尔怒视着他的敌人。
“看样子你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新生的火焰燃烧着。
和雷瓦汀完全不同的。
那股熊熊蔓延着的力量。
那股为了拯救不小心触碰到魔法侧的少女而生的力量。
五
毫无缘由。
从那开始，他在这场战斗中所得到的只有被“统治”的状况而已。
“理查德·布雷夫。我从老早就开始想，如果你用的真的是雷瓦汀的话，你是怎么驾驭那么强的力量的？”
他连这样想的机会都没有。
——一开始，他只是从中获得无穷的胜利。
那是他最强大的武器。理查德考研了无数的东西，做了很多的试验，为它付出了数不清的时间。那是很难找到的，能够体现出他人生的价值的东西。
那个魔法无数次地拯救过自己。
那个魔法同样帮助他打倒了无数的敌人。
除了它，理查德一无所有。
他一直坚信着自己术式的力量。他觉得只要有了它，别的什么都没有也无所谓。
——但现在，他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已经没办法抵抗清教带来的制裁了。
“……”
这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
他的一切都已经扭曲。他对清教的憎恨已经无以言表——他本想得到侏儒的技术以后再改进一下自己的战斗模式的。
从这个转折点开始，他开始走进地狱。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来自不同方向的火焰在夜空中交错着。
两个身影在深红色的背景下不知疲倦地战斗着。
史提尔·马格努斯。
理查德·布雷夫。
在公园。在树林里。在步行道。战场在不停的变化着。他们抛下珀翠西亚转移到另外的地方。和刚才不一样的是，现在不是单纯地史提尔被追杀的剧情了。现在他，也有了很多的机会可以反击。
一边跑着，史提尔拿出了他的卡片。
如果在一片范围内仔细安放好的话，这些卡片可以发挥出巨大的作用。不过在高速移动的时候他是做不到这个的。
于是，那些卡片漂浮在了空中。
无数的卡片像沙尘一样飘飞着，然后，粘附在树上，地面上，路灯上。
理查德的表情凝固了。
（这应该只是真正的进攻之前的骗术……不能上当。）
通常，想要释放出一种魔法，史提尔至少需要准备两三种不同的符文。这种情况根本是不合理的，不过，史提尔的力量却确实的在不断地上升。
“——！！”
“——！？”
他们没有说一个字。
只有呼吸的声音从嘴里倾泻出来。
两个人不断靠近着，用尽一切手段来杀掉自己的对手。
两把由火形成的剑相互碰撞，就像是真的有两名剑士在决斗一样。划破空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但是，史提尔是不会被烧死的。
理查德所用的武器确实能摧毁一切。从建筑物到水泥地面，再到史提尔或是西奥多西娅所使用的魔法。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理查德和史提尔的攻击力已经处于持平的状态。
无论理查德怎样进攻，史提尔总是可以找到防御的办法。
——他的胜利正在一点点的崩溃。
整个战局都在朝一个未知的方向扭转。
（到底是怎么回事……）
理查德感到越来越不安。
雷瓦汀本来应该是能无差别地摧毁一切的武器。但是，史提尔让这种力量失去了它至高的地位。并没有被打倒或是逃跑，他确实是在与其正面交战。
这样下去的话，没有人能预知最后的结果。
（他怎么这么容易就把我的魔法破解了？）
肯定是有哪里出了差错。
肯定是雷瓦汀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发挥出本来的力量。否则像史提尔这么弱的魔法师怎么肯能赶得上它。
但是……
（不，这是……）
史提尔不是什么机会主义者。
他在战斗中是不会赌博的。只要考虑到危险性，就算面前有很大的机会他也不会盲目进攻。
理查德咬着牙。史提尔已经明白了安全与危险的界线在哪里。就像理查德所看到的，史提尔能活到现在并不是“巧合”或是“走运”。
“不，不可能……”
再一次，理查德挥出火焰如同海啸一般朝史提尔袭来。
“别告诉我你已经看穿它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说出来了。
——尽管他早已经知道了答案。
史提尔右手的剑一挥，一边用左手拿出一根烟。他甚至都不用专门点烟，反正两个人打来打去到处都是火。
不出意外地，雷瓦汀的攻击被完全地熄灭了。
它已经不再能够摧毁一切。这样的毁灭火焰…真的被史提尔征服了。
然后他开口了。
“那把剑并不是你术式中最重要的部分吧。”
理查德背后冒出一阵冷汗。
并不是由于场地太热了。也不是因为跑累了。而是在不安全的环境下感到胆寒的那种感觉。
战斗的平衡已经开始倾斜。
——现在，史提尔变成进攻的那一方了。
“只是把符文刻在剑上的话是做不出那种效果的。这样一想就很简单了。你一定是把重要的符文放在了其他的什么地方。你并没有试着去做出“无论什么都能摧毁的火焰”，而只是把一切碰到的东西变成易燃物吧。”
史提尔和理查德都是符文魔法师。
符文以不同的形式触发，就会产生不同的现象。
不管你是想制造一片吞没一切的火海，还是想放出雨一样密集的天雷，你首先都得先把符文用好再说。
——那么它们究竟在哪里？
史提尔不认为只凭剑上的几个符文就能产生那样的现象。
所以真正起作用的是什么呢？
“你曾经对我和西奥多西娅的术式使用过符文。所以你的符文肯定是事先准备好，然后做成弹夹一样的东西可以随时发射吧。如果真的是雷瓦汀的话根本不需要其他的符文来辅助。”
（我明白了。他不是那样好骗的人啊。）
但是，理查德还是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你说的并不是正确答案。雷瓦汀是可以摧毁一切的。并不是那种骗人的小玩意哦。”
信息就是武器。
干扰就是策略。
“如果我只是把物体变成易燃物的话在你之前早就有人注意到了。当然，如果你不够强的话你连我对你的术式做过手脚这点都看不出来。似乎你还没那么傻。”
一旦你的伎俩被拆穿，你就会死。
误判对方的出招也是一样。
但是——
史提尔轻蔑地笑着。
然后，理查德听到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所以你只要用隐形墨水把剩下的符文写出来就好了嘛。”
——就这样，战斗结束了。
史提尔和理查德同时停止了移动。
曾经认为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雷瓦汀，现在他拿着它就像拿着打针用的针管。
没那么容易赢了。
稍微一个疏忽就会死。
“我闻到了一股像发酵的酒一样的气味喔。”
史提尔也停下了全部的动作，慢慢地讲解着。
“一开始，我以为你用酒精只是为了引燃什么东西而已。不过这当然不可能，你做的一切都应该是为了更好地完成这个术式才对。那么它只可能是你用的墨水之类的东西了。”
他们的影子在摇曳着。
并不是因为人在动，而是因为这里唯一的光源——两人的火焰在跳动着。
而理查德，就像一尊冰雕一样。
“我猜那应该是维生素B2吧。本来它在麦芽里的含量就很高，并且可以在受到强紫外线照射时发出黄光。基本上，你只要在袖子里藏一把喷枪什么的就可以用来远距离刻出那个符文了吧。”
（…不好。）
此刻，理查德需要重新判断一下局势。
“你剑上所用的符文的意思是“用魔力盗取天火的火炬”。那并不是用来制造什么强力的火焰攻击的。它只是你术式中的接力棒，用来制造出和太阳所散发的相似的紫外线，然后用它把符文激活。”
理查德的术式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只是很简单地发出火。
另一部分则是用紫外线只使部分符文生效，然后把看见的东西变为易燃物。
“……”
——史提尔已经完全看穿了。
深深的皱纹出现在理查德的脸上。
不管什么样的魔法，你在知道敌人所用的具体术式之后必须要想出应对策略才行。这也是为什么魔法师之间的战斗是智力的战斗而不是体现在物理的上。史提尔已经完全看穿了理查德所用的术式，他肯定马上就会用什么办法来克制它了。
一般的魔法师在所用的套路被拆穿之后会换一种方式继续战斗。
而现在，换理查德成为为防守方了…他也必须用尽自己的脑力来破解史提尔的攻击。
（……等一下。）
理查德突然注意到了什么。
只是很小的一件事。
史提尔确实已经看穿了他的术式。理查德的攻击已经完全无效了。
但是……
他之前所受到的伤害还确确实实地存在啊。
“……”
理查德看着站在面前的敌人。
——他被火所席卷。他经历了难以想象的高温。他吸入的都是浓烟。他自己所制造的爆炸也冲击着自己。他究竟受到了多大的伤？就算他发现了这个术式的本质，他又是用从哪里来的体力翻盘的呢？
尽管是智力的战斗，体力还是很必要的。
就算是睡觉的时候人脑也会以很低的负荷运作着。无论想做什么都是需要力气的。
史提尔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充足的精力？
只因为刚才所受的重伤他也不应该有力气来击倒理查德了。绝对不可能。
尽管理查德的术式完全被破解，但它所制造的火焰也不是说着玩的。就算没有附加“把目标变成易燃物”的术式，一般人被烧成那个样子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事实上，从史提尔的外表已经能看出他受了多大的伤。他的皮肤被烧伤，衣服上都沾满了泥。他确实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但是。
尽管这样。
他依旧是一步一步地逼近着理查德。
他化解了所有来自“雷瓦汀”的攻击。
就像是为了回应刚才的少女的呐喊一样。
他现在，只是想保护她。
“混账……你……为什么还能动……”
理查德的表情再次扭曲。
无论再想多少遍都不明白。
这个已经超出他所理解的范围。
“……你不明白吗？”史提尔说着。
他的表情不是面对着比自己强大的敌人的表情。甚至连对等都说不上。
“——你可称不上我的[对手]啊。”
他的表情里只有愤怒，与轻蔑。
——或许还夹带着几分痛苦。
“你只算得上一个猎物而已。”
这样说着，史提尔向前冲出一大步。
史提尔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
理查德不会知道在这之前他已经和西奥多西娅打过一次。仔细想想的话，那个时候确实也吃了不小的亏。相比起来，在和理查德战斗的过程中所受的伤虽重，但几乎都是皮外伤。
史提尔曾经不得不和本应是最坚定的战友的西奥多西娅打了一架。
但他还是笑了。
从此时身体的感觉来看，似乎还是之前的伤更深些。
那就是他开心的原因。
连他自己都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开心。仅仅是因为西奥多西娅的防御术式都比理查德的攻击力高吗。
“！！”
史提尔看似不经意地向前走着。理查德也没有放弃反击。
“你的术式构成确实很独特，”史提尔的话语伴随着炎剑交锋的声音，“你说过了你憎恨清教。我猜这个的原因应该是某些条约吧？实际上，就像维生素的显色反应不能用魔法解释，所以以前遇见你的魔法师才没有办法应对。”
这个世界是被分为了科学侧和魔法侧的。
而每一边都制定了一些条约来确保自己不被另一边所侵犯。而理查德所用的战斗方式刚好处在二者的边界上。
“你不明白的……”
理查德的语气里透着藐视。
他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史提尔想着。
像他这样的人并不少。就算是最传统的魔法师也不可能用几百年前的方式来对待魔法。比如史提尔为了让使用卡片简单一些，也用了打印纸之类的东西。
使用魔法的材料经常在便利超市中就能找个差不多。一般来讲没必要依靠那些稀有的、昂贵的材料。最强大的魔法反而可能是用最简单的介质释放的。这些法则对于每一个依靠魔法为生的人来说，都是便利。
然而，一些不怎么合理的条约还是出现了。
这些条约用来保证魔法和科学侧各自不侵犯对方的界线。但是具体说到[哪里是界线]，就没有明确的定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会对这些行为作出判定，而他们也并没有一个具体的行事标准。
一切都是依照上面的喜好来决定的。
而理查德就是不幸在这方面碰了钉子的人之一。
他花了无数心血创造出的魔法已经被别人悉数破解。
雷瓦汀就是理查德人生最大的意义吧。
否定了这个术式就是否定了他的人生。
没有人会期望自己被这样对待。
如果史提尔哪一天发现了自己所有的技能都被公诸于世，他也没办法继续生存下去了。
但是……
“那又怎样？”史提尔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理查德说的话中确实有一些应该肯定的东西。他曾经也在为必要之恶教会效力，在大西洋上拉开了防御战线。用他的“雷瓦汀”作为武器，他曾经打败过很多敌人，也救下过很多人。如果他覆灭了英国清教，他真的有可能拯救更多的人。
但是他打倒了西奥多西娅也是无法否认的。
他利用珀翠西亚的无知对她进行欺骗也是无法否认的。
一旦是理查德认为是正确的事，他就会去做。史提尔也是一样。
所以这时的史提尔心中没有一丝犹豫。
火花在夜空中不停地划过。
这样的强光让他们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
“！！”
语言什么的已经不需要了。
双方都屏住了呼吸。到现在为止，无论是彼此的目的，还是战斗方式，都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这是最后的决斗。
双方的武器不断地激突着。
整片火海中只有两个人还在你来我往，见招拆招。
一瞬间，理查德意识到了什么。
和以前不一样，他在战斗的时候并没有建立起压倒性的优势。只是一个疏忽就会让今天的战斗和以前产生完全不同的结果。
理查德产生了恐惧。
但是史提尔没有。
（……！！）
理查德咬着牙。他没有向着前方盲目攻击，而是拉开距离试图用远程攻击打败对手。当然他并没有使用那个可以使物体变为易燃物的术式，因为它已经对史提尔失去作用了。
不过就算只用普通的火系魔法来战斗，他也不会吃什么亏才对。
无论如何，史提尔明明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理查德只要慢慢和他消耗就可以了。
史提尔肯定已经发现了这个事实，而他的体力也在渐渐地损失殆尽。
“哦！！”
理查德就像挥动高尔夫球杆一样挥着剑。他对准的是地上的尘埃。他把尘埃卷起来，然后让它们在史提尔面前爆炸。
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让史提尔后退。
理查德明白这点。要不然他也不会自杀似的把自己卷入这么麻烦的事件之中。
剑锋相交。火光闪耀。
理查德的手掌传来一阵震痛。
但是马上，两个人就又使出全力展开下一轮交锋。
“……”
“……”
毫无疑问史提尔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地变弱。
一次重击落空了。
他的剑停在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
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理查德的剑锋直指史提尔的心脏而去。
（我赢了！）
如果这是所谓“好人”之间的战斗的话，他应该会把剑放下然后饶过那个失败者。
不过现在显然不会有这种剧情出现。
只要确定对方是自己的敌人，就应当毫不犹豫地抹杀。
就在理查德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的时候……
“你应该注意到了吧。”
（……？）
“你应该知道我们都是符文魔法师代表什么吧？”
理查德没能反应过来史提尔在说什么。不过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就此罢手。
他没必要再被史提尔拖延时间了。
深吸一口气，理查德朝着史提尔的胸口刺去。
熊熊的烈火燃烧起来，照亮了整个夜空……
然而它并没有让史提尔遭殃。
血红色的火焰一边吸收着氧气一边吞噬着理查德·布雷夫的右手。
“什……”
那是“雷瓦汀”所造成的现象。它没有按照指定的方向攻击，反倒像是自己想要吞没理查德一样。
史提尔离理查德的剑只有0.01公分。不过他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起初理查德还没有感觉到。
但马上，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了他。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就是他的炎剑本来的力量。不用把目标变成易燃物也能达到的力量。
可是理查德还撑得住。尽管已经被烧得不成人形，他还是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武器。
“符文可以刻在剑上，当然也可以写在别的东西上。”
虽然还是熟练地消除了来自自己的攻击，但理查德的一根手指已经变成了肉干。
“比如，最常用来刻在剑上的符文。它的效果是，当敌人的血液流过那些文字，武器的威力就会增强。”
雷瓦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理查德颤抖着向后退去，像是要躲开自己的武器一样。
“这就是你不够小心的地方了。在你把符文刻在剑上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其他符文魔法师可以在剑上追加一些奇奇怪怪的符文来对付你了吧？”
“追加……？”
理查德抓住自己烧黑的手臂，看着地上还在冒火的炎剑。
剑锋上的符文并没有变化。
但是当他更仔细地看过去时，他发现有什么东西粘在剑身上。有一种烧焦的塑料气味……
他瞪大了眼睛。
“一张被烧毁的……卡片？”
“是驱散闲人用的卡片。应该是你常用的东西吧。它原本的意思是“土地”，而它代表的是“将来自无关方面的干扰排除在外”。”
理查德的脸色变得苍白。
史提尔继续着他的最后通牒。
“不过符文最神奇的地方就是一个符文可以有多种含义。这个符文也有着“土地”以外的意思。那就是“继承”。简单地说就是把你的东西转移给别人。”
理查德的呼吸停止了。
（该死。原来是这样……）
理查德紧咬着牙。
（但是他怎么可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出这种计策？）
一张符文卡片被烧化在他的剑上。虽然卡片已经被烧成了灰烬，但闲人驱散的符文还是附在上面。那是无视物理规则的，魔法的力量。
“闲人驱散的符文生效很快。然后它就会把打向我这边的火焰“继承”给别人。就像死者不可能继承遗产一样，由于这个魔法是我发出的，那么受这个符文控制了的火焰就一定会朝其他人冲过去。
这样说的话也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驱散闲人的符文是史提尔的杰作，但炎剑和它生出的火焰还是可以认为是来自于理查德的。为什么它没有把火焰“继承”给史提尔呢？
“嘛，我不是那个禁书目录，通常我就算使用这种方法也是起不了作用的。不过你就不一样了。你和我一样，是符文魔法师。”
他看着用魔力把自己烧成残废的理查德。
“魔法侧是一个依靠脑子来做事的世界。没有任何一种魔法或者灵装能让你赢一辈子的。”
史提尔的战斗并不是靠蛮力。而是靠脑力。
真正的魔法师向着在智力比拼中失败的理查德说道。
“拿起你那珍贵的武器吧。”
他指向那把还在地上发出火焰的剑。
“如果它真的像你说得那么强的话，就来打倒我。你如果真的觉得你打败了西奥多西娅而且杀掉了她，就把同样的事情再做一遍好了。”
史提尔的意思很明白。
他让理查德这么做，就是因为他相信理查德做不到。
“……！！”
和史提尔料想的一样，理查德只是惊慌地向后退着。
他只想离那把曾经倾注了自己的一切的剑越远越好。
史提尔没有追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巨大的爆音响起。
史提尔手中的炎剑爆炸了。
理查德太依赖“雷瓦汀”来战斗了。失去了它作为依靠，理查德·布雷夫直接被炸飞了一段令人惊奇的距离。他在地上滚了两三圈才撞到一棵树停下来。
“嗯，”史提尔看着已经基本安静下来的公园。
他的全身都在忍受疼痛，不过他还不能休息。
（闲人驱散的术式已经失效了……）
建立起闲人驱散的理查德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这样的话即使从很远的地方也看得到里面发生过什么。史提尔想了一下要不要重新驱散一次，但是……
（我们打得太过火了。这么大的一片区域想要完全覆盖太麻烦了。）
这种术式必须要尽可能用符文覆盖目标区域才行。想在整个公园贴满卡片太难了。
要是在平时，他可以操控卡片把它们撒在四周。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体力了。
这就是说……
（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他要出去找到珀翠西亚，收回原典的碎片。或许他还得和清教或是绯色日照的人交涉。
（她在哪？）
史提尔在黑暗中四处张望着。理查德·布雷夫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了，不过这件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珀翠西亚从来都生活在和平的世界里，突然看到这种死斗，估计也要花一点时间调整心情吧。
（我倒是可以给她一些这方面的建议什么的。不过这好像还不是重点。）
突然，他看见了有什么东西在他视线的尽头移动着。
那是被打飞的理查德·布雷夫。
“你这个傻子。作为一个魔法师，你应该知道在敌人死掉之前不要放松太早吧？”
“没错，”史提尔冷冷地说，“你马上就会被送到伦敦，然后你会变得生不如死。清教在这方面的作风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不过这说明不了你把事情都想周到了吧？”
随着呼吸，鲜红的液体从理查德的口中咳了出来。
大概是打断了肋骨或是伤到了肺之类的。
然而，他依然笑着。
“很抱歉，我在之前也考虑过被打败了。”
史提尔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马上就明白了理查德在说什么。
他注意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一群人正在迅速地向这边行进中。他感觉得到他们的魔力。那些人明显都是魔法师，并且每个人都拥有不一样的道具。
“清教的传话人没告诉过你，有另外一部分人也在赶来这边么？”
这群魔法师渐渐地出现在了史提尔的视野之中。
估计要有三四十个人吧。
尽管他们是隶属于清教的，不过他们并不是为了清教而来。他们或者是认同理查德的做法。又或者只是为了侏儒的技术而来。
“他们应该比我要弱一些。不过你现在还有体力对付他们吗？你还能接着保护珀翠西亚吗？”
那群人可能是使用北欧术式的。不过再具体的情报就连猜都没法猜了。
史提尔确实没时间再一个个地分析他们所使用的魔法。一对一的战斗和一对多的战斗完全不同。即使对方的单独战斗能力都比自己弱得多，他也毫无办法招架这么多的人。
“他们是不会对我这种失败者手下留情的。唯一称得上对我手下留情的，大概就是把你一并抹杀掉吧。你太天真了。如果那个原典真的像我说的那么重要的话，你的对手当然不会只有我一个。”
史提尔听到了打开指示灯一样的声音。
在视线的那一边，炫目的光芒不停地闪现。不只是几个。和人数一样，也要有三四十道。
他的心不由得一凉。
（符文……那是传说中的“33人的帝国”……）
他根本没时间继续想下去。
这个夜晚的宁静瞬间被完全打破。
寒冰的刀刃席地而来。闪耀的雷电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火球像炮弹一样砸向史提尔。
他马上试着寻找掩体。可是立刻又有几十道光柱从天而降。虽然没有被正面击中，但扬起的冲击波还是炸飞了史提尔。
他硬撑着站了起来。
“理查德！！”他大吼着。
回答他的只有持续的无差别轰炸。
他的视野里已经全是火和烟，连辨别敌人的位置都做不到。不过他看得出这些魔法师没准备放走理查德。
（混蛋……珀翠西亚没事吧？她到底在哪？）
不过如果他们的目标和理查德一样，那么他们应该不会对珀翠西亚下手。当然也不会这样盲目攻击。
这就表示……
（他们只是注意到我和理查德的战斗而来。或者是理查德在被打败后用了什么方法引他们过来。不管怎样他们的注意力只在我们这边。所以珀翠西亚应该还没被抓到。）
他这样说服着自己。
但他还是没有足够的自信。
他的敌人不会等待他。
各种各样的光在夜空中交相辉映着……
就在他察觉到的一瞬间，三条光线打穿了他的胸膛。
“咳……”
史提尔在空气中消失了。
然后他又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他想用幻象来隐藏自己。
对方的攻击又不会自动追踪。和枪械一样，它们也要手动瞄准。
（不管敌人有多少，我要做的都一样。）
伴随着沉重的呼吸，他的肩膀上下抖动着。史提尔用力挪动着已经僵硬的四肢，向远处眺望。
他再次拿出自己的符文卡片。他没什么好办法来寻找珀翠西亚的位置，不过他可以试试看搜寻那个原典碎片。
（我会把珀翠西亚带回她本来所在的世界的。不管要面对的是清教还是绯色日照。她不是一个魔法师，所以不应该被卷进来！）
魔法的轰炸还在继续。
烈焰熊熊升起。冰刃像雨一样落下。电光不停地撕裂大气。
史提尔没命地跑着，想要拉开一点距离。他不在意这样会把自己的身体搞成什么样。他没必要一个个地歼灭敌人。史提尔的心里此刻只有一件事。
（我还能坚持多久？）
正面和他们交锋自然是找死。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马上把珀翠西亚带到安全的地方。
他应该立即找到她，和她回合吗？
还是应该引开敌人让珀翠西亚自己跑路？
这些根本不用想。
（我不觉得他们知道珀翠西亚在哪，所以引开他们就好。她无论在哪方面都已经受到足够多的创伤了。不能再把她拉进这么可怕的战场中了！）
但是远距离的魔法攻击越来越多了。
用幻象来躲避进攻的办法已经被发现了。所以对方不会再给史提尔更多的机会。
很快，魔法的数量达到了顶峰。
史提尔头顶的天空已经被各种各样的元素所笼罩。就算是擦弹也是有个极限的。更何况，现在他们的目标可是整个区域而不是他一个人。幻象之类的把戏已经毫无意义。
“咳……”
他知道自己走投无路了。不过现在的他除了使用一下明知道没用的幻像还能做些什么呢？
尽管早已走入了dead end，不过史提尔从一开始也没准备换别的路线。
魔法形成的枪林弹雨开始从天上散落……
然而。
一道纯白色的光芒在那之前划破了天际。
“是魔法……”
这道光芒让那三十多个魔法师的全部攻击化为泡影。
比起防御用的障壁，它更像是主动攻击的魔法，只不过是被对方勉强阻挡下来了。
的确是使用攻击术式产生的现象。
但是它当然不可能是史提尔干的。更不会是理查德或是清教的追击队伍。
（这是……从哪里……）
意想不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阿拉阿拉。看样子这边的进展很不顺利呢。你能坚持到现在真是让人吃惊，不过幸好你拖住了敌人我才能找到这么多的救兵哦。史提尔。”
那个滑稽的说话方式。
是一个将近40岁的妈妈的声音。
“西奥……多西娅？”史提尔呆若火鸡地说道。
他不知道在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珀翠西亚现在就静静地躺在她的怀里。大概她在史提尔和理查德离开之后就已经倒下了。
在西奥多西娅的身后也站着不少人。
他们一定就是救了史提尔一命的那些“救兵”了吧。
西奥多西娅边笑边看着史提尔。
“呵呵呵呵。我早说了最重要的人物要到最后才会出场的。他不是说雷瓦汀可以毁灭一切嘛？所以让他误以为我被杀死意外的简单呢……噗哇！？”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一拳是谁打的。我自己一点知觉都没有，但它还是打了出去。你说我有什么办法啊？”
“呃……不好。我现在还抱着珀翠西亚呢，我可不能……嘎！我不是早告诉过你了么！你在打人之前要先把你的戒指摘掉……呜啊！！”
（不过这些援军究竟是谁？）
史提尔确实没用力打。因为他是用卡片来驱动自己的手臂的。
他皱眉想着。如果这些人是站在西奥多西娅这一边的话，最大的可能应该是清教。不过清教派来的援兵不可能来得这么及时吧？
那么他们究竟是谁？
一个声音回答了他的问题。
“嗯……似乎你们帮了我妹妹不小的忙呢，”这是一个和珀翠西亚有一点相似的声音。不过从语气中透露出的感情完全不一样。“清教可是一个专门研究怎样对付魔法师的组织，所以一般来说我应该尽可能地避免和他们对抗。不过现在我没有选择了。我不想欠任何人任何东西。所以我决定稍微回报你们一下。”
“绯色……日照？”
这是这个魔法结社的首领。
她是珀翠西亚的姐姐，所以应该也是叫巴德薇没错了。
丝毫不理会史提尔的震惊，巴德薇朝旁边伸出右手。他的手下马上拿出了什么东西给她。
理查德所叫来的追击部队，他们的第二波攻击已经开始了。巴德薇看着远方的敌人们，对史提尔说道：
“我不喜欢现代枪械。不过燧发枪是个例外呢。”
伴随着施虐的快感，微笑出现在她的脸上。
那是一种在珀翠西亚的脸上永远都看不到的表情。
“就算不是用来开枪。只是用手握住它的时候我就已经要流口水了。”
龙卷风一样的声音响起。
他注意到巴德薇开始吟唱魔法了。
她的手里是一根魔杖。
那是黄金系标志性的灵装。这根红色的魔杖对应的是火元素。
“你知道我们研究的领域是什么吧？”
“既然是黄金系的结社，你们使用的应该基本上是泰勒玛体系的魔法吧。”
[注12]泰勒玛(Thelema)，原文来自于希腊，为意志(Will)的意思，根据亚历斯特·克劳利的解释，泰勒玛是人类的意志、神的意志，也是神之敌人─—恶魔的意志。
很多不同的魔法都可以叫作“黄金系”。不过绯色日照更倾向于使用一些大规模、大范围的术式或是灵装。
“可是你们好像没有那么充裕的时间来准备大范围的术式吧。如果有的话我应该早就感觉到了。还是说你在等我们争取时间？”
“的确我们没时间准备这么充分。北欧的魔法，尤其是那些通过武器发动的，一般都是以个人来发动、以个人为目标的。不过我们的魔法反而是以队伍为单位来发动的。”
巴德薇单手拿着她的灵装，朝远方指去，就像是在瞄准目标。
“反正就是速度的问题罢了。一个人走过几百层楼梯和一千个人去走肯定是不一样的。当巨大的力量通过很多人来发动的时候，合作的精密程度就会被放在第一位。当然每个人把自己的作用发挥到最大也是必须的。”
巴德薇无趣地说道。
“不过如果连这种杂鱼都解决不了的话，那还算什么结社？”
史提尔还在想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说完。爆炸声传过耳边。
他根本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理查德叫来的追击部队完全被吞没在白色的光芒之中，就像是巨大的圆顶屋一样……
他们还试着去反击。不过巴德薇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
同样的打击又重复了几次。就算藏起来也没有任何用处。巴德薇会把人和障碍物一起消灭。
转眼间敌人已经所剩无几。
“在黄金系的术式中，在使用魔法之前先要有一套相关的体系，来具象化魔法所对应的法则，能量，元素，以及具体的使用方法。从那之后，魔法师就可以用各种各样的符文来使用魔力。如果我们把这些从头做起的话，的确不可能达到那么快。”
敌人的残兵败将四散逃跑着，不过迎接他们的只有更多轮的攻势。
尽管有的人已经缴械投降了，巴德薇也只是无情地打飞他们而已。
“不过那种体系太复杂了。因为人们想要尽可能地强化自己的力量，就好像很多用体力就能轻松完成的事情人们还要用机器。不过，既然所谓的神和天使之类的东西是在人类之前就已经存在的话，那么自己完善体系也未必是必需的。”
他们使用着威力巨大的魔法。靠的不是什么精确的理论、或是计算，而是目测，以及直觉。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巴德薇就像是舞台上的演员一样。
她正表演着一个最拿手的角色。她细心地观察着，敏锐地捕捉观众的想法，然后让观众看到他们最希望看到的剧情。然后，产生的结果就是接连不断的掌声。
“如果你把构建那种体系的时间抽出一部分的话，你就有更多时间来使用你的魔法。当然，这可能会降低魔法的威力。我刚刚就是制造出了炮弹一样的攻击。但是我并没有使用符文之类的东西。”
这已经不能叫作一场战斗了。
只是一场虐杀弱者的悲剧而已。
“这只不过是一招的问题。一种符咒就代表一个意思，这样的设定太小儿科了。为什么我们非要用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方法来使用魔法？这样的垃圾还是去马戏团给小盆宇们演戏好了。”
她的话让史提尔背后一凉。
她就是手中掌握绯色日照的人。
下一刻，史提尔已经看不见敌人的影子了。
史提尔之前所经历的那些生死搏斗全都被定义成了小孩子打架。几乎所有魔法师所学的最基础一环，遭到了完全的否认。
她就是这样的残酷。
就是这样的无解。
就是这样的不可阻挡。
制造出这样的惨剧之后，巴德薇敲了敲旁边的随从，让对方把魔杖交给了她。
她突然朝旁边看去。
史提尔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朝这边过来了。不过巴德薇的一个手下就静静地站在那里，肩上背着一个已经失去意识的魔法师。
就像是扛着一包行李一样。
“我已经回收了符文碎片，以及制造出这些事端的人，理查德·布雷夫。”
“知道了。”巴德薇回答道。
史提尔皱着眉。
“你们……救了他？这可不像是我印象中的【绯色日照】啊。”
“没有错啊。”
巴德薇咧嘴笑了。
她的表情就像是施虐心理的实体化一样。
“我们必须对反抗者加以惩罚。这一直都是我们的作风。所以说很抱歉我不会把这个人交给你们了。”
史提尔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他现在，是我们的食物了哟。”
巴德薇笑了，看上去对史提尔惊恐的表情很满意。然后她又对着已经满是尸体的战场来了几发。
“我们走。”
头也不回地，她对那些刚刚杀掉的人没有任何兴趣。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甚至都没有对这些作出异议的想法。
巴德薇不可阻挡的“表演”震慑了所有人。
“干这个真没意思。我还是去吃根冰棍好了。”她无趣地说道。
六
不论是哪里的国际机场，有一样东西都是普遍存在的。
那就是免税商店。
“只用有色打印机果然没办法和这些日本货相比啊。”史提尔吃惊地看着那些标价牌旁边的说明。
史提尔从没想过原来蝴蝶翅膀花纹的闪光效果还可以打印出来。
（使用这种程度的象征物的话……我现在也该研究一下新的卡片了。或许我应该搞一些可以远距离使用的魔法什么的。）
他还没注意到自己高兴得笑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表情，旁边的西奥多西娅一脸迷茫。
“你为什么拿着这么……这么多的墨盒……你平时不是都用网购的吗？”
“……”
来自外国的游客通常都会不由自主地来免税商店里看一些商品，然后买一大堆东西离开。他们也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发现这些东西其实不是那么完美然后后悔买这些；但他们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被套进来。
就好像明知道日本有很多的景点可以去，但来这里的游客还是会不去一趟富士山就浑身不舒服。
拿着满满的购物箱，史提尔说道：“我猜这个时候绯色日照的人也差不多要走了吧。”
“你确定我们不应该好好地去和他们道个别么？”
“开什么玩笑。我们是必要之恶教会啊，专门和魔法结社作对的人，不是么？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和对手会面？虽然不想承认，如果不是因为理查德惹的这些麻烦，我们和他们还是死敌吧。”
“但就算是清教也有不少人认为我们应该找一些比较强的结社来结盟。你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那就是更高层的人应该干的事情了吧，”史提尔叹了口气，“我这次救了珀翠西亚是因为我认为她和魔法界无关，不应该因为魔法师之间的争斗而受伤。但如果她是作为绯色日照的成员而出现的话，不也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了么。”
“……”
“她的姐姐就是一个完美的例子。这一对姐妹出身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接触了魔法而另一个没有。珀翠西亚倒是还行，不过我得说，我永远没办法和她的姐姐那样的人共事。她完全就不把其他的人当作人类看待啊。”
“哦？那还真是抱歉呢。”
“！？”
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史提尔转过身来。
“像这样拿着这么多货物可是完全没有战斗力的哦。”
这是绯色日照的boss的声音。
她略微地眯着眼，不过还是冷静地发表着自己的言论。
“啊，别弄错。我并不是来找你们打架的。”
她看上去年纪很小，不过却有着一边打哈欠一边只手打倒职业级的魔法师的能力。然后，她狞笑着向后伸出手，把另一个少女推了过来。
“我妹妹说在离开这个国家之前要先向你道谢才行。嗯？看样子你好像也是那种比起姐姐更喜欢妹妹的类型呢。”
“……”
史提尔陷入了沉默。
巴德薇继续往前推着珀翠西亚。
“那幅表情是什么啊？别告诉我你要回绝一个普通人的请求啊。总之，我是不介意，不过我妹妹可是个爱哭鬼。几分钟前她才刚不小心摔到地上然后哭得稀里哗啦，还尿了裤子。”
“我……我没有哭啊！还有我才不是爱哭鬼呢！”
珀翠西亚脸色通红地拼命辩解着。不过她的姐姐把她的肩膀抓得太紧了，她都无法转身。
史提尔大概明白这对姐妹的关系了。
在珀翠西亚看来自己一定是要被什么邪恶的组织抓走了吧。因为巴德薇的脸上浮现出了邪恶的微笑。
“于是我的妹妹马上就要献出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了！这一定是很宝贵的经历，她会很感激我允许她这么做的。”
“咳？”
珀翠西亚突然咳嗽了起来。巴德薇哈哈大笑着，然后西奥多西娅开口了。
“巴德薇，不管怎样，你难道这么想让你的妹妹在人生中快你一步吗……嘎啊！！”
“啊，就是这样。别放在心上，没事。”
“我——我好像被什么预先设定好的偷袭魔法攻击了！”
“唔……这个话题好像转向了奇怪的地方……但这不是我想说的！！”
他们好像都在问：那么到底是什么？
“换句话说，你想要发表一些比起初次告白更重要的言论吗？”
“啊……”
“你如果只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这两个魔法师就要对你失望了。说不定人家连和你坐在一张暖桌前都不乐意了。”
“哇啊啊啊啊！你现在搞得我就像全宇宙最好笑的人一样！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于是她哭着从免税商店里跑出去了。只有西奥多西娅的反应最快，马上追了出去。
大概是她也是个母亲的缘故吧。
（哎。还真是个爱哭鬼。）
“……你知道吗，我对一个从绯色日照来的人知道日本的暖桌这一点挺吃惊的。”
“日本的这些东西真的挺不错的。如果我有个暖桌的话，我就永远呆在下面不出来了。”
史提尔的表情马上变了。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哦，我妹妹一走你的态度就变了。果然是个萝莉控。”
“请不要说这些容易导致误会的话。如果珀翠西亚需要的话，你应该派几个保镖的吧。这对你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
“呵。”
和史提尔相反，巴德薇还是冷笑着。
“只是一点谢意。”
“？”
“我不是为了知道什么而来的。不过我知道肯定有些东西是你想知道的，所以我来了。本来我没这个义务，不过嘛，看在你照顾了我妹妹的份上。”
“你在说什么？”史提尔一脸疑惑，“你说……我想知道的东西？”
“关于那个天宫图啊。”
史提尔的心一紧。
在他找到运输车的时候，那辆车已经被袭击了，而理查德也不知道它在哪。所以是谁拿走了它呢？
“或者说，我们准备怎样处理那个天宫图。这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东西吗？”
“……”
史提尔扫视周围。
这里也许会成为战场。他必须想想看什么地方适合发动什么样的魔法，不过……
“别那么警惕啊。”巴德薇轻松地说，“我们不准备研究那个原典的。我们呢，对北欧神话一点兴趣都没有。就算是侏儒的技术，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价值。”
“……你真的觉得我会相信你？”
“请让我告诉你事实，”巴德薇还是一副无所谓的口气，“那个天宫图从一开始就是属于我们的。它会出现在学园都市里，只是我们让给他们了而已。”
“什么……”
“想要解开那个封印需要的是天宫图，原典碎片，以及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我们从一开始就有这三样东西啊。如果我们想要使用它的话，从一开始就会这么做了。”
“那为什么你们还放着它不管？”
“因为我们用不着。这还需要其他理由吗？”巴德薇马上回答道。
她又一下子把史提尔和理查德为之拼命的东西否定掉了。
“实际上，如果开发出了侏儒的技术什么的也只会带来不必要的混乱而已。如果可能的话我们早就把它破坏掉了。但是不可能，所以才考虑把开启它的条件分成三部分。”
“那样的话把它放在大英博物馆里不就好了。没必要专门送来这边吧？”
“但是毕竟清教之中有人想要这些东西。你也算一个。”
“……”
史提尔沉默了。
虽然这种东西在巴德薇看来只是小麻烦。
“我们以为把它放到科学侧的最中心肯定没错，因为这里没人知道它的价值。不过事实证明我们想错了……所以我们得来把它收回。”
史提尔还是一脸疑惑。
“你不相信么？”
“……废话，”史提尔喷了出来，“不管你说什么，那个原典毕竟有着很强的力量。我找不到任何理由抛弃那么有价值的东西。要把它的作用发挥到最大才是正常的魔法结社所想的吧？”
“正常的“魔法结社”，嗯？”巴德薇微笑地重复着史提尔的话语。
不像之前，这次巴德薇笑得很自然。
“什么？”
“你似乎对绯色日照有一点点误解。本来我没必要告诉你这些的……嘛，那就顺带多说些吧，不收费的。”
停顿了一下，巴德薇继续道。
“首先呢，绯色日照，它不是一个魔法结社。”
顿时，史提尔整个人都冻结了。
她刚刚说了什么？
绯色日照明明是全英国最强的魔法结社之一啊。
他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不过巴德薇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变。
“我没开玩笑。现在可能很多地方都和魔法结社相似，不过如果你仔细往前追溯的话，就会发现这些东西并不难理解。”
巴德薇放慢了语速。
史提尔联想到了讲师一样的存在。
“在绯色日照里，是没有魔法或者科学这一分的。”
“……你真的没在开玩笑？”
又有几个顾客经过他们的身边。
“准确地说，我们的组织在魔法和科学分开界线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大约在18世纪，自然科学迅速发展，学术和宗教开始区分；不过有很多组织都是在那之前诞生的。”
这话倒是没错。不过当今的组织不是科学侧就是魔法侧，这基本是默认的常识。而这个世界是不会宽待那些打破规则的人的。
“‘绯色日照’这个名字是后来加上去的。虽然现在我是首领，然而我并不知道原来的名字是什么，不过，这个组织从一开始似乎就是为了研究那些‘人上之人’而存在的。”
“研究人上之人？”
“你可以看成是这样的一个组织，他们专门观察不同领域的佼佼者的做法，以及能力。或者说，我们是要找到领导一个特定的群体所需要的能力。简单来说就是要统治世界吧。”巴德薇的口气有些嘲讽，“听起来就像是什么邪恶组织一样，不是吗？顺便一提，科学与魔法的界线在欧洲的一些地方会更模糊。大部分国家的首脑都会和宗教有一些联系。如果挖掘得够深的话，你会发现所有的组织在刚建立的时候基本都是那样。”
巴德薇停了一下。
“在十九世纪后期，一件有着重大影响的事情发生了。被称作黄金结社的，世界上最大的魔法结社在英国诞生。几乎所有杰出的魔法师都聚集在了一起，在我们看来他们就是无法比拟的最佳研究对象。于是我们就这么做了。手段就是加入他们。”
“……于是你们才染上他们的颜色吗？”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那些优秀的人才对我们有着特别的吸引力呢。虽然我们走的这条路也不是一帆风顺，不过整体上还是成功了。”
那就是为什么他们成为了“绯色日照”。
虽然这个组织并不认为自己和魔法或是科学有什么关联，但还是被深深地刻上了魔法侧的印记。
（……）
史提尔想起了理查德·布雷夫。那个人已经倒在了科学与魔法的夹缝之间。仔细想想，绯色日照还是作为一个魔法结社生存下去比较好，否则是会两面树敌的吧。
（科学侧引起人们的注意已经是黄金结社解散后的事情了吧。那时学园都市才诞生不久，并且和魔法侧签订了一些协议。这些原来都是无意中帮了绯色日照的忙么。）
“你现在该明白了吧？”
“明白什么？”
“我们的目标是整个社会的顶点。侏儒的技术什么的，那会打乱社会的秩序，甚至建立一个全新的体系。我们期望的是一个更加稳定、更加实用的统治方式，这些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研究出来的。如果整个世界的秩序都焕然一新的话，对于我们来说就更难办了。”
为了操纵这个世界，她需要的是稳定。
但史提尔觉得这种心理更像是妄想和平主义。
“我们唯一的目的就是统治一切，无论科学还是魔法。这样的话，天平就不能朝任何一方倾斜太多。这也是我们不会去考虑那个原典的原因之一。如果我们不这么做，就会彻底成为一个魔法结社了。”
“……你是想清除这些毒瘤吗？”
史提尔终于找到了反驳、或者说是举反例的机会。
“不可能的。作为一个魔法师我很清楚。一旦进入了这个圈子他们是没办法脱身的。”
“没错，”巴德薇迅速地回答，“如果我们除了一个魔法结社就什么都不是的话大部分人大概会很高兴的。”
“……”
“不过无论我们想要什么，社会总是会发展。我们也不得不顺应这股潮流。或许在未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打破这堵墙。那样的话，我们才能得到这个组织建立之初的那股力量。在这之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巴德薇的声音中透出一丝落寞。
“嘛，也没什么好悲观的。也许我们很容易就会失去自己的生命，失去聚集在一起的能力，然后轻易地灭亡。”
“那么珀翠西亚呢……？”史提尔打断道。
虽说两人一直在你来我往，可这是史提尔第一次感觉自己插上了话。
“珀翠西亚·巴德薇算是你们的风向标吗？”
“大概吧。她是个游离于科学或是魔法之外的普通人。但正因为这样她并不依赖于哪一边的力量来生存。嘛，我的愿望是让这个组织拾起它最初的理想……虽然不管科学侧还是魔法侧应该都不会允许这样一个组织存在吧。连我的部下们是否会和我意见一致我都抱有疑问。”
要用什么语言来描述巴德薇脸上的表情呢？
尽管珀翠西亚持有着那个原典碎片。但是连巴德薇自己都不是很清楚这么做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意义。组织和个人的不同目标纠缠在一起。
突然，巴德薇的表情又变回了之前那样的坏笑。
“不管怎么说……”
“？”
“我的妹妹和我是一类人啊。我并不喜欢当一个魔法结社的头目。我只是一个很入戏的、想要给这个组织带来一个完美结局的可爱的小女孩。你不觉得和我说话应该更礼貌些么？”
“……我发现绯色日照的首领对幽默的理解很差劲。这件事如果传到外面，影响一定很不好。”
“别这么小气啊。你拉着我妹妹的手保护着她走遍学园都市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魂淡……她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实际上，她很高兴地向我炫耀这些呢。虽然我不知道如果这样的事再发生的话，你还会不会那样有绅士风度了。”
“你不要这样对每个人都像对下属一样说话！”
“噗嗤。我就知道你不会。嘛，随便你了。由于某个热血傻子的原因我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公主抱，所以我在回去的路上也要这样抱着妹妹。”[my：当麻乱入，详细请看下楼的漫画]
热血傻子？
史提尔最不想想起的那张脸出现在了脑海中。
“咦，就是那个黑色刺猬头的白痴吗？”
“哦，你也知道他？他一直在经受着不幸，所以我就让他体验了一下真正的不幸啊。不过，事实上他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于是那个白痴又和这个奇怪的世界多了一层联系吗？）
作为一个以维持魔法世界的稳定而存在的组织的一员，史提尔不禁扶额。
巴德薇挥了挥手。
“那么。我现在该走了。”
“我知道了。”
“最后再强调一遍，”巴德薇转过身说道，“我们不希望侏儒的技术会重现天日。”（译者：这算几年前对格雷姆林篇的剧透么……）
“……什么意思？”
“你非要让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么？我是说，任何人都不要试图得到它，包、括、清、教。”
“！？”
史提尔猛地回过头去。
不过她已经不见了。
这个地方没有可以藏起来的角落。
也没有人注意到有什么人消失了。
倒是有不少人诧异地看着史提尔的奇怪举动。
“……”
就在史提尔呆呆地站在那里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是必要之恶教会的联络人打来的。
“以下是对史提尔·马格努斯的通知。你和绯色日照的交涉方案已经通过。请迅速通过合适的方式传递信息。”
“作为被理查德玩得团团转的人，你们说出这些话还真是轻松啊。”
“所有的问题都被解决了，不是吗？”
“没错，”史提尔想了想，“都结束了。
（真的……都结束了么？）
史提尔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这么一句。
在战斗之后，还有什么东西残留了下来。
即使是一点点火星，总有一天会变成熊熊的烈火。史提尔这样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