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先,最开始的是对话。
2
第七学区•多层立交桥。
学园都市里颇具象征性的存在之一。由于大型公交交通岛的十二个乘车点都用立交桥联通的关系,这儿铺设了看起来跟竞技场一般的混凝土地面。而”第三
层部分”中的巨大干道、地下扩张开的兼具商店街作用的复杂地下道等等,那种上下混杂的结构体经常被用到警匪剧的逃跑场景中,形成了”明明很混杂,但是却作
为等车地点而出名”的微妙状态。
今天受到超大规模文化祭”一端览祭”的影响,公交线路发生了大幅的变更。为了能够高效率地来往于各个学校而特别设定了与”校际来往”密切相关的路线,因此平时的交通岛则反而没什么人在了。
在这多层立交桥的二层部分。
受到绿化的影响,给人以多草地之竞技场印象的混凝土结构体中,MISS•芙洛伊特奈正在晃悠着彷徨。
“……”
脸上皮肤针扎似的疼痛。这跟用指甲来抓脸的感觉不同。而是一种似乎从轻薄皮肤表面的内侧划过的、如同电击般的疼痛。而这又如同在皮肤内蠕动的虫足一般,折磨着MISS•芙洛伊特奈的意识。
那么。
鲨鱼闻到血腥味去捕食猎物,这种说法非常有名。但是仅仅依靠血腥味并不能准确进行追踪。而例如生物自然会拥有生物电。当这种生物电于海水中扩散时,鲨鱼仅仅只要确切捕捉到微小的电流变化,就能锁定目标的位置。为此而存在有专用的器官。
洛伦齐尼器官(即电感受器器官)。
MISS•芙洛伊特奈体内,也拥有与之类似的功能。而这种连海中霸王都只能在传导率高的海水中才能发挥的功能,她却可以在一般的空气中使用。
准确地说,她所追逐的并非是”电流”。
电波。
利用体细胞克隆人的同一脑电波而产生的生物电磁信息网。
御坂网络。
她并不能”读取”该网络。也不能进行”输入”。但是,却能够存在有交织之庞大信号的事实,通过”压”进行理解。并且这种”压”的高低,能够使她大致推测出存在于网络内特殊位置的、某个个体的位置信息。
也就是,她的目标。
被称为最后之作的朋友•其大脑的位置。
这是连能够操纵一切”矢量”的学园都市第一位这种怪物都无法进行的搜查方法。
而MISS•芙洛伊特奈所处的位置,正在逐步缩短与那儿的距离。
“……唔、咕……”
当然,这是之前所没有的”功能”。
她那品尝不出血腥味和肉味的身体,简直就像是从内侧突然被人一碰,将”找不到的话就只好放弃了”这种借口事先封印住了似的。她希望的是:大量信息、为了”羽化”而进行的准备、将迄今为止的一切如同蜕皮后的壳一般抛弃,作为从未存在过的新生命体而君临于世这一事实。
以将其整个褪去、放弃的形式,将那只是不经意地交往,就说出做朋友的某人给吞噬。
“呜呜……!!”
她的身体打了个踉跄。
MISS•芙洛伊特奈就是这样的生物。就是拥有这种”功能”的生物。如同植物通过水和阳光来生长一般,如同蚂蚁聚集在甜食那里一般,MISS•芙洛伊特奈就是要吞噬信息来使自己变得更为复杂的存在。
因此。
吞噬这件事情,做错了吗?
妨碍她的人将她放倒,真的好吗?
如果对其提问的话,她的身体也会出现一些反应吧?为了最短最快速地冲到终点,她也只是准备了一些必要的”功能”而已吧?然后,让我们对她进行沉默的回答吧。”所以说放弃吧,你就是这样的生物啊,遵从规定、为了获得大量信息而优先行动——你只是这样的存在而已啊!”
可是心中怀有的那种事物,越是挂念越是温暖。
有什么事物,让她想要将其视为优先选项来进行保护。
面对无法阻止将一切都”蜕壳”的自己,MISS•芙洛伊特奈内部受到了强烈的摧残。
这让她痛感自己是无可救药的人。
已经累了。
迄今为止度过的漫长时光,究竟算什么?
即使这样能获得”功能”,即使拥有他人无法匹敌的能力。可是却连这种事情都无法自制的自己,到底算什么?
不想活。
想要结束。
她并不希望自己以这种方式继续前进了。若是能在这儿终结就好了。就算将那漫长岁月的意义、积累起来的事物整个从旁摧毁掉也在所不惜。
但是无法停止。
无法结束。
就算刀砍,火烧,枪杀,箭射,击打,重创,刺杀,撕咬,吊起,活埋,分割,撕裂,浸水,放入熔岩,暴晒,雷劈,埋入毒药桶,卷入齿轮里,被野兽吞噬……
就算受尽了人类这种高级生物所能想象到的残酷手段折磨,MISS•芙洛伊特奈这一生命体却无法被终止,对此她本身也有刻骨铭心的体会。
“……要让我把它结束吗?”
就在这时。
有什么人在MISS•芙洛伊特奈这一怪物的正前方开口了。
她缓缓抬起头来。
透过长长的刘海窥视外界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那个人。
那是一位十二岁左右、金发碧眼的少女。
那种如同高级钢琴般强调黑白反差的外观、迷你裙与长筒袜的组合。而这位少女穿着带有某种古典氛围的服装却不显得违和,或许是她身上那种桀骜不驯气场的关系吧?
其名,为雷维尼亚•芭德薇。
即使在西欧也是以接近于最邪恶之规模与性能而闻名的魔法结社•”绯色日照”的主宰。
“虽然我本来追踪的是‘格雷姆林’,不过既然先到了你这儿,也该有些相应的做法……吧?”
这种”世界里层之里层”的一角,乃是虽然作为魔法侧的一员,实际上却是同魔法与科学都无关,甚至于无视那种默许的”协议”,秘密地搜集并研究植根于各种文明的神力与领袖的产生条件的存在。
她只是站在那儿,时针速度就会发生变化,吹过的风就会超脱于这个时代。
那种异样的色彩,乃是在保持魔法结社的知性与神性面前,可以驱散理所应当的常识与大前提。
就是说。
MISS•芙洛伊特奈无论如何都无法被终结。但是,就连围绕她的这种绝对条件都可以……
“科学侧的话,似乎是把你形容为与复杂的人工智能正好相反、连续进行如同昆虫般单纯思考的生物。不过我们魔法侧的解释要稍微不同。”
她提到了魔法科学两侧的观点,是因为两边都不能保证自己得出了正确的结论。芭德薇如是补充道:
“你是没有起点与终点的存在。应该说是不知道轮回多少次了吧。十字教因为不承认转世一说,因此对于开端与终点都有着明确地划分。但是另一方面,人
类这种生物吧,从最初的第一个人犯下过错而被放逐出乐园开始,就有着将‘回归’天国视为无上幸福的一面。……简单来说,和城市里进行的马拉松比赛一样。选
手在艰苦的赛程中会看到折返点,然后再从折返点回到竞技场里吧?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你明白吗?”芭德薇问道。
MISS•芙洛伊特奈的刘海轻轻晃了晃。
她在思索。
“你这种生物究竟是在获得明确个性之前就出了娘胎的亚当始祖呢,还是在母亲独自里已经学习了全部知识,完成最优化的存在呢……事到如今虽然变成了
表里不分的麦比乌斯圈(阿三:一种单侧、不可定向的曲面。因A.F.麦比乌斯(August Ferdinand Möbius,
1790-1868)发现而得名。将一个长方形纸条ABCD的一端AB固定,另一端DC扭转半周后,把AB和CD粘合在一起,得到的曲面就是麦比乌斯圈,
也称麦比乌斯带。),但是不管怎样结论都是一样的。你作为人类而显得异常特别的地方,其元凶就在于那份纯粹。”
“纯、粹?”
这一次。
MISS•芙洛伊特奈以令人担心会不会折断头部般的角度,歪了歪脑袋。
到底算是什么纯粹啊。
像这样不合理、令人毛骨悚然、不安定的生物,除了她还能有谁吗?
但是芭德薇继续说道:
“物理现象中也是有的吧。例如纯粹的水•H2O的结晶可以用来制造半导体之类的。而微波炉中的温水,乍一看只是稳定的液体,可只要稍微晃动容器的话,就会迅速沸腾起来。你,就是拥有这种奇妙平衡的人。”
简直,就是一个坠入理论缝隙之中的”人”。
在这种意义下,对于MISS•芙洛伊特奈而言,她并不符合那种通常说起来很复杂的等级。
她这种存在,拥有不在”那个位置”上就获得不了的事物,这跟能力者第一位或者第一百位的表现是不同的。
“但是,要阻止纯水的特殊运动,或是防止均一温暖的液体突然沸腾,其方法都是很简单的。就算你是仅凭魔法侧无法解释的存在,但是要打倒你,却是可以使用魔法侧技术的。”
魔法结社的BOSS笑了。
浅浅地,浅浅地,浅浅地。
“只要一点点,哪怕是加入一点沙粒,都能将纯水变化为‘普通的水’,由此来阻止突然沸腾。对于我这种人而言,根本和量身定做的一样。”
多说一句,这种事情可能英国清教和罗马正教之类的组织是没法应对的。
他们以提高人的纯洁度为标榜,将阻挠这一点的人视为邪恶、敌人,并进行攻击。因此,其”攻击手段”上也是被渲染上消除杂质般方向性的。
雷维尼亚•芭德薇与之相反。
近代西洋魔法结社。
这个集团,通过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技术使自身升华,由画蛇添足中创造出新的价值观。所谓纯粹的白,说到底也只能理解为画布的一面。这个集团的人,即
使是对于不够纯粹的自身而言,也只会考虑去通过获取新的色彩来扩张艺术的可能性。他们不走回头路,从白色起步,试图创造出鲜艳的色彩来。
这样的她,可以做到。
可以使用在某种价值观下,被认为是诱惑和堕落的技术。
只是一粒沙。
将其投入后,就能将MISS•芙洛伊特奈变为”可以杀死的身体”。
(……这种程度的事情,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那家伙”也应该能做到。嘛,哪怕是杀掉在我的”计划”中碍事的人,我也要避免自己的真面目被彻底暴露出来的危机吧。)
“如何?”
雷维尼亚•芭德薇开口道,
“当然,我不是白干活的。我这边也有这边的目的。……不管怎样,为了取得那把‘枪’的信息,不得不做出相当大的牺牲啊。你将会成为将那个‘魔神’引诱出来的鱼饵。但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就‘自由’了。就算由我来为你做一个了解也没问题。”
MISS•芙洛伊特奈的视野忽地晃动了。
面对这种乱来的可能性,她的思考根基被整个动摇了。
同时。
一直压抑着的事物似乎喷发出来了。从脸颊到耳朵,似乎有什么东西唧唧地疾走着。那种轻易咬碎别人头盖骨、从中高效率贪食大脑来获得新”功能”的想法,正对着自己虎视眈眈。
即使如此,也要抑制。
拼命地。
为了给对方留下攻击的机会。
为了通过这种动作,将自己的意志表达出来。
“……现在已经足够了哦。”
叮的一声,一个划过空气的声音响起。
不知何时,雷维尼亚•芭德薇的右手上握住了一把魔杖。
“别担心。将你的手脚拆掉后,我会把你冻结在零下195度的棺木中的。就算不能杀死‘做出奇怪举动’的你,但是按照过去的历史证明,这么做就能将你封印起来了。然后将你这样保存着,作为引来那个‘魔神’的诱饵。”
说到这里。
魔法结社的BOSS,稍稍沉默了。
她的手握着魔杖,积蓄着能将怪物的四肢给切断的力量(那个怪物可是连学园都市第一位的超能力者之力都能强行截断的)……不久,芭德薇这么低语道。
很小声地。
但是,很明确。
“……已经没关系了。情况,不会变得更糟了。”
对于那个声音。
MISS•芙洛伊特奈的那被刘海遮住的脸,微微颤动。
看起来像是笑了。
因为她正想象着自己的末路,不,正因为如此,从正面注视她表情的雷维尼亚•芭德薇也抛弃了一切感情,为了继续最后的选择而构建完美的手段。
就在。
这个时候。
当!!
如同插入MISS•芙洛伊特奈与雷维尼亚•芭德薇之间一般。
有某种巨大的”团块”落了下来。
前面也说了,多层立交桥从最上面的干道到地下道之间还有好几层。若是从上面的干道跳下来的话,就算不能在天上飞,却也可以达到从天而降的效果。
那是。
曾经,雷维尼亚•芭德薇背叛过的一个人。
由于右手拥有特别的力量,而被迫卷入世界争端的某个人。
刺猬头的少年。
可以成为任何人同伴的、弱小的英雄。
“哟芭德薇。让我们改善下关系(阿三:此处假名为‘干一架’)吧?”
上条当麻。
他像这样,即使常年不幸缠身,却随时会挡在别人的不幸面前。
即使受了再严重的伤。
即使被背叛、被玩弄、腹部给子弹打出一个洞口。
却依然伸出右手,表露将人们庇护在身后的形象。
3
“……我~说啊。”
御坂美琴在上层的干道上一边轻轻摆弄头发一边嘀咕道。
不知是“一端览祭”时人口分布情况特殊呢,还是有什么人耍了点小把戏呢。总之,这儿很不自然,几乎无人通过。
“我干啥一定要跟着乱来啊?让一个女孩子帮着打架,没搞错吧?话说我好像也找不到什么非要老老实实按照指示来的理由吧。”
如同滑行跑道般延伸出去的柏油路前方,有什么人在那儿。
她的头上带有天鹅的发饰。如果说在超短连衣裙下胡乱穿上了一条裤子还能理解,但是那覆盖手肘跟膝盖的护具跟防弹背心就……顺便说下,她的手上还握着一把大剑•Claymore,看起来就跟勉强拿着一块施工用钢板似的,非常不自然。
只是走在路上,那剑的前端(或者说更类似一只角)便在柏油路上嘎吱嘎吱地将地面划伤。而使用它的女性,则名叫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
这位金发碧眼的女性用平缓的声音,毫不掩饰自身杀气与攻击性地问道:
“你是我的敌人吗?”
“这很难判断呢。”
回答她的,是在美琴背后的人。
同美琴并肩作战的这位,乃是“格雷姆林”中负责直接战斗的雷神托尔。
而他此刻,也注视着属于他的敌人。
“小琴琴啊。”
“所以说腻死人了!你丫到底是谁啊!!”
“……这些家伙可是打算仗着人多势众把腹部中枪的上条当麻打得遍体鳞伤,然后从倒下的他眼前将一个名为MISS•芙洛伊特奈的女性掳走呢。往死里
榨干她的利用价值,最后再将她给杀掉,并且还悄悄告诉她:这种做法对她而言其实是一种幸福哦~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小琴琴。是赞成还是反对呢?或者明智地袖
手旁观呢?你,到底站在什么立场!”
“……”
美琴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然后用一种很不耐烦地口气说道:
“……到最后还是老一套吗?”
“就是这样。”
“就算从夏威夷消失,跑去什么巴格吉城后,也依然还是那副老样子吗?”
“虽然是很残酷的战场,但他似乎还是救下了一些人哦。……话说在那儿发生的事情岂止非常人所为,简直都快到惨绝人寰的地步了。而现在,上条当麻正在跟元凶之一一决胜负之中。你要帮忙吗?还是要阻止他?”
“切。”
有许多想要说的话。
但是,美琴却如同放弃那种努力般,轻轻咂了咂舌。
她看到了。在夏威夷群岛发生的事件结束后,由于发现这一切都是着了某人的道,而令上条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在焦虑与挣扎,以及一些偶然事件之后,少年终于用自己的手扣动了扳机,开启了与这一系列噩梦决战的局面。
那么,自己该做什么呢?
不,是想做什么呢?
不用迷茫。
噼啪!!以她的刘海为中心,蓝白色的火花四溅开来。
她再一次从正面注视着缓缓逼近的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然后对雷神托尔说道:
“欠我一个人情。”
“这~种~话你还是跟上条君说好啦。”
“……羞死人了,我这不是趁着他听不见才大放厥词的嘛。”
与她背靠背作战的雷神托尔轻轻一笑,将目光移向了自己的“敌人”。
这边的是西尔维娅。世界上仅有的20名“圣人”之一,同时也是英国王室的巫女,并在近卫侍女当中也是排的上号的精英。包裹她身体的并非是潇洒的古式女仆装,而是施工用的围裙和护目镜,这让人觉得“各种意义上都太夸张了”。而这位女性的脸上,浮现出了豪爽的笑容:
“差不多开始了吧?”
“抱歉,似乎让你久等了。”
“不,完全没有的。刚才还真是看到了挺不错的画面,我很满意。……说起来真的是很不错啊。这一次连我都觉得你们是对的呢。”
“现在还不算太晚哦。”
“真遗憾。”
咻咻!!一阵空气被划破的声音。
“虽然挺羡慕你们,不过我还是明白一点:因为个人感情而冲动的做法,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真是渺小的混蛋啊,我的‘敌人’。”
“被你这么说真是伤心呢。作为女仆痛苦的地方就在于,同国王和骑士大人之类的不同,我们可是要为了尊严而战哦。”
激烈冲突不可避免。
强者之间的冲突,必将毫不保留地将周围一切给破坏殆尽。
但是,如果是将冲突限定在无人的场所。
这比起那种同时在城市各个角落爆发冲突,连破坏者本人都要被波及进去的、无法预测之最糟糕局面还是要好很多的。
“‘投掷之锤’……连接最终确认。结束后开始供给。”
雷神托尔喃喃地说完这句话后,眼神变了。
物理意义上。
其头发和指尖闪烁着蓝白色的淡淡光点。这如同在暴风雨的大海中,于帆船的船杆上出现的圣爱尔摩火一样(阿三:电晕放电现象,经常在暴风雨中的船杆、塔尖上出现)。和之前不同,雷神托尔正从他本人以外的地方,涌出了这样的力量。
西尔维娅吹了个口哨:
“喵来如此。原本就有这种用法啊?”
“可别说我卑鄙哦。你那边不也是‘圣人’和近卫侍女的两重身份嘛。”
雷神托尔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挥动右手。
从他的五指中,迸发出了如同电熔刀片一般的闪光。
但是,那种闪光一口气伸出了近20米。
可就算表现出了这种仅以捉虫子的微小动作就能横扫大楼的强大火力,雷神托尔却依然很无聊的样子。
这种闪光只是力量的一部分。
只不过是一种为了测试实力到底能提高多少的实验而已。
他毫不在意那灼烧空气的爆炸声,开口说道:
“快点让我们结束吧。反~正跟你这种渺小的货色打斗,也不会是多有趣的一场架啊。”
4
一方通行与垣根帝督。
学园都市第一位与第二位,名副其实的是这座城市所制造出的顶端怪物。而两人现在正在多层立交桥的最下层——地下道对峙。
对于他们而言,并不存在MISS•芙洛伊特奈这一共同选项。
也不存在那种听起来很牛逼哄哄的、什么“守护世界和平”“为某人的阴谋添砖加瓦或是进行阻止”之类的大课题。
那么,他们是因为个人的感情……例如说憎恶之类而激烈对抗的吗。
曾经一方通行所熟知的女性差点因为垣根帝督的突袭而丧命,而由一方通行的愤怒所产生的暴走,将垣根帝督的全身都给打烂,几乎就下了地狱。
这也是事实。
可是,仅凭上述理由也是不全面的吧?
归根结底的,是什么?
凝视、窥探、深度观察。
而拄着现代风格拐杖的一方通行,如同发泄一般开口道:
“真~无聊。”
“确实如此呢。”
垣根帝督……不,由于他全身的半数以上器官都为其他东西所取代,就连覆盖身体的皮肤颜色都化为了非人类的存在,因此是否还能按照“原来的名字”来称呼他呢?这一点值得商榷。
而他却颇为意外地,很干脆地回答道:
“很简单哦。很简单。当我潜伏在地下深处的时候,被迫做了很多事情。这说起来很屈辱,不过也因此收获颇多。比如像这样,我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将身体不足的部分给补全了。这是我身体里原来没有的东西、全新的灵感啊。于是呢,嘛,我很好奇啊。好奇好奇好奇得不得了啊。”
如同自语般。
如同倾诉般。
“我到底能前进到什么地步啊?”
一方通行从暗部组织脱身后,所有的特权都被剥夺。但与此同时,自己也从一切纠葛中解放了。而垣根帝督面对这样的一个人,问出了非常单纯的问题:
“我的‘未元物质’,到底能在这个世界通用到什么地步啊?”
该去实验的事情成山。该去挑战的项目多如繁星。但是在此之前,最优先解决的事情已经摆在了眼前。
也就是。
“如今的垣根帝督是否能够超越一方通行”这个命题。
不解决这一点,一切都无法起步;解决了这一点,一切都结束了。
但是。
正因为如此,第一位才说出了“真无聊”这样的话。
“……要是真的补足一切的话,你丫也不会呆在这儿了吧。”
学园都市制超能力发挥到极致的话,会产生质变。
通过击败什么人,通过君临王座,可以获得什么东西。
但那种东西,只不过是手段和道具而已。
结结实实地承受暴走一方通行的攻击还能保住性命,潜入地下后一门心思摸索重获自由的方法,而事实上,垣根帝督也掌握了肉体复原、器官制造这种连一方通行都做不到的“新的可能性”。
可就算他做到了这种地步。
名为垣根帝督的怪物,依然没有找到他想要守护的人。
如果说。
哪怕一点点,哪怕他能发现一点点。
就算因此处境凄惨,因此狼狈不堪,但是如果他能依然眺望着更宽广的世界,去寻找想要守护的人……
那么,学园都市第二位这种怪物所施展的压倒性、灾难性的“暴力”,可能就会转化为某种真正的“力量”。
“我已经厌倦了,适可而止吧。”
一方通行发泄般地说道。其语气带有着某种失望。
“无论是谋策、精心准备、等待时机、制造出噩梦一般的偶遇……这些都是不行的。对于如今的你,我连尝试打一架的兴趣都没有啊。真是,无聊到了极致。”
“别这么说!”
垣根帝督吼道。而他的嘴角,正浮现出浅浅的微笑。
“你刚才说的那些因素里,似乎没提到场所吧。场所也是很重要的哦。我可是专程在这儿等你的。啊啊,对了。我再说一下,场所是很重要的。”
“啊?”
“这儿是对你而言很怀念的场所对吧?不,还是说你已经忘了呢?嘛,这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对曾经胡作非为的你来说,没法一个个记住场所也是人之常情啊。”
一方通行没有头绪。
说到底,同垣根帝督的激战是在暗部组织“GROUP”、“SCHOOL”和“ITEM”等冲突同时展开的。而且只有那么一次。就是那一次,第一位与第二位的胜负就已经见分晓了……那个时候,应该没有以这种地下道作为战斗舞台的。
但是垣根帝督开口了。
带着一种明确的自信:
“真的不记得了吗?还真是没良心的混蛋呢。明明被你夺取了那么多条人命的哦!”
某种。
某种如同细小荆棘一般的东西,准确地刺激着一方通行的神经。
但是已经晚了。
操纵学园都市第二位的超能力•“未元物质”的垣根帝督,已经展开了下一步行动。
“哈哈!这儿曾经也是‘舞台’啊!你一边说着自己是‘最强’‘无敌’,一边进行虐杀克隆体‘实验’的‘舞台’之一啊!!”
“你丫……难道说……!!”
一方通行联想到垣根帝督获得了某种补充不足之处的力量,再度大吼道。
但是,这时候已经发生了变化。
以垣根帝督所站之处为中心,一种白色的、说不好是液体还是固体的物质正一口气蔓延开来。而其表面如波涛般,涌动,形成了新的形态,并且发出了“新生儿”的“呱呱声”。
那是一方通行非常熟悉的外表。
那是将模拟一位少女形象的体细胞克隆体,进一步模拟后产生的事物。
妹妹们。
曾经一方通行在残酷的“实验”过程中杀害过的人们。一方通行罪恶的象征。
视野。
一方通行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视野晃动了。
那几个具有完全一样面孔的少女们,轻轻歪了歪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她们动了动那缺乏感情波动的眼瞳,各自确认着自己的状况。
接着,嘴唇动了。
动了。
“同拉面这种食物遭遇,其中最强的当属豚骨细面。御坂分析道。”
“不对不对,咸味面那种面条的柔滑才是真的美味,打死你哦混蛋。御坂抓着前襟。”
“将咸味面跟咸黄油拉面混为一谈很让人伤脑筋的。御坂为了一决雌雄而加入战局。”
违和。
这些少女们面无表情,啪啪地互殴,不时还露个肚脐,裙角上扬。而这些却令一方通行的神经承受着焦虑的煎熬。
这不是普通的人偶。
在那儿的,是与常人无异的呼吸、情感波动、生命的暖意。
那是……
那是。
“啊啊,那才不是‘东西’啊!”
吧唧!似乎有什么开关被切换一样,那唐突而天真的打斗组合被拆散了。
她们的头骨碌一转,这一次,她们用那如同冰冷摄像机镜头般的眼瞳,凝视着一方通行的脸。
仿佛一种无视个人个性的巨大存在强行介入了。
就如同。
将要开始什么“实验”一样。
“不过,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制造出已经死透了的东西啊。就算能制造相同的东西,可是却没法将它们还原哦。”
垣根帝督冷笑着说。
那是一种如果得到了什么东西,就绝对不会再让它重现的笑容。
“这就是我专门选择此处的‘理由’哦。该说是残留的思想吗?总之我获取了围绕这一带的信息,并将其实体化。虽然读取思想的方式多种各样,不过我的
话就如同唱片或者CD那种形式呢。利用‘未元物质’在附着在物质表面的细小凸起上获得信息。……过去在这儿发生过的‘什么事’留下了无法用肉眼捕捉的伤
痕。而我则是将那种振动的记录,断末魔(阿三:佛教用语。人的致命伤、临终时候的痛苦等意)给重现出来了啊。”
反正只是仿冒品。
就跟将录下来的悲鸣声反复播放时一个道理。
但是,那个声音却是真实的。
最后残留的真实。
即使是为某人的私欲所利用、丑化和玩弄。而这些少女没有户口、没有死亡通知书、连坟墓和遗骨都不存在,而摄像机和监控器等监控装置的记录也全被抹
去……何止是肆意地被杀害,甚至于连生存过的证明都没有留下一处。而此刻,这里出现的却恰恰是最后的、最后的“证明”了。
将这种存在给“打倒”,真的是被允许的吗?
即使能有打倒这种存在的力量,真的可以使用吗?
偏偏。
正是经由一方通行之手,将少女们的性命直接而毫无怜悯地剥夺走的。
而现在,要将宽广世界中仅存的这点“证明”也给消除……
“呵呵,看起来很起作用啊。”
笑,笑,笑。
第二位施展出了符合其怪物身份的“暴力”。
“学园都市制的能力是由高等演算能力所左右的。平时可能意识不到,但在不知不觉中却形成了一种复杂的计算。而要干扰这种计算,需要合适的素材。所以说,做一些准备工作总是不吃亏的吧?”
“你、丫……”
直到目前为止,都还只是准备工作。
垣根帝督只是带着小试牛刀的心态完成这项工作的。
“那么,‘反射’的条件已经紊乱了吧?还是说更加更加暴走,连‘翅膀’都要冒出来了呢?怎样都好,让我开心点吧。对于我的性能试验来说,只要能营造出美妙的局面就好了啊!”
“你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5
上条当麻与雷维尼亚•芭德薇面对面怒视着。
而与此同时,他真正“朝向”的却是MISS•芙洛伊特奈。
“你准备用死来解决一切吗?”
“我……”
“虽然不知道你的朋友是谁。对于你拥有的事物我也不了解。但是,这种事情说得通吗。对于想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愿意失去朋友的你而言,难道要让你的朋友去体会这种痛苦吗?”
“……”
“一样会有的吧……如同你想要保护某人一般,肯定也有人会想要保护你的。如同你浮想到某个绝对不想伤害的人一样,也一定有人不想去伤害你啊。”
由于上条的敌人很强大,没空将视线从敌人身上移开。
因此,上条背对着MISS•芙洛伊特奈继续说道:
“所以说不要轻易说想要死啊!!活着,挣扎,痛苦,即使如此也给我抓住吧!!能够将那共同欢笑的结局死死抓住的方法啊!这不仅仅是为了你,对于一直想要守护的那个人而言肯定也是一样的!!”
对话没法继续了。
因为雷维尼亚•芭德薇正沉默着开始行动。
看起来,她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中的魔杖。
但实际上,那魔杖不知何时已经变为了一把剑,而从中产生的压倒性暴风挤进上条与MISS•芙洛伊特奈只见,将如同竞技场般巨大的立交桥给整个切断了。
轰隆隆!!
以截断面为一端,紧靠桥体支撑的立交桥如同跷跷板一般倾倒了。上条与芭德薇就这样滑落到了下层的地面上。
“……愚蠢的混蛋。”
芭德薇发泄般地说道:
“MISS•芙洛伊特奈可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类’。虽然不知道她是出生时候就存有不足,还是说因为拥有过多的知识才会做出这种奇怪的举动,但从本质构造而言,那是我们无法理解的领域。”
“是吗。”
上条随口回应道。
接着,他迈出了一步:
“虽然我是不懂什么复杂道理或者深奥理论的,但是我看到了一个为了拼命保护朋友的女孩子哦。我只能看到,一个女孩子明明可以轻松而顺其自然地放弃一切,可是她却为了承受什么,为了不随波逐流而保住手肘,一直一直痛苦地忍耐啊!”
“……”
“所以说,这样就足够了。‘格雷姆林’与奥莱尔斯侧的争夺战?为了制作特别之‘枪’而存在的最后零件?……那种东西谁鸟它啊。为了帮助朋友而牺牲性命这种蠢事……在我的面前,可是一个为了这种事情认真而烦恼的女孩子啊!不伸出援手的理由,根本找不到吧!!”
上条一边喊着,一边想起了曾经在快餐店里听雷神托尔说过的话。
“总觉得变得渺小了呢,我的敌人。”
就是这样,上条总算理解这种话的含义了。害怕失败,就连能做到的事情都无法实施——这根本不是自己的作风。虽然被骗,被利用,狼狈不堪地打倒在
地……即使如此,那时候也依然拥有着微小的力量。即使自己不过是在被人设定好的轨道中奔跑,但是也依然能拼命伸出手来,抓住什么人的手啊。
大局上的胜败又怎样。
瞻前顾后的判断又怎样。
想这样所谓有大局观的结果,只是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巨大的脚已经将内心某种事物给踏平了。难道说自己希望成为这样的存在吗?
“那家伙说过哦。嘀嘀咕咕地说了些‘功能’‘捕食大脑’什么的,但是在其中也明确地说到过,自己不想要吃掉那个孩子的脑子。因此之后该怎么做就由我来判断了。伸出援手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吧?”
“……即使那句话,也只是仿造品而已呢?”
穿透性地。
芭德薇冷酷而锐利地插嘴道。
为了将上条当麻的精神支柱给彻底击断。
“你搞错了啊。你从根本上搞错了。你居然相信MISS•芙洛伊特奈会跟自己一样有心事,跟自己的内心结构一样吗……”
“什么?”
“这不是善恶,好恶之类的问题。说到底,从最根本的原理问题上而言,MISS•芙洛伊特奈与我们是‘不同’的。”
芭德薇轻轻挥舞着剑。
不知何时,剑开始朝着杯子的形状变化。
“那是和你想象中的一样、‘只能看到外表’的生物啊。而如今,她的名字也将永远永远被记录在历史文献当中。”
这样的生物,并不存在思考复杂事情,令深刻的情绪从胸中涌出的“功能”。
而是即使没有搭载复杂的人工智能,但为了可以控制举止并获得判断能力而进行着连续的单纯思考。可以理解为是火箭开发过程中的一个部门(阿三:估计是复杂体系中一个简单环节的意思),而那种思考则比昆虫更加简单。
比起热的地方,喜欢凉爽的地方。
比起冷的地方,喜欢温暖的地方。
这是一种通过重复进行二选一的抉择,使得就算没有庞大的知识量与经验,也能自然而然地追寻“更适合生存、居住环境”的方式。
比起苦涩东西更喜欢吃甜食。
比起阴暗地方,选择明亮的地方。
比起硬邦邦的布料,更喜欢穿柔软的布料。
通过重复成千上万二选一,这种生物便可以将生活中最适合的场所当成自己的家,将最合适的食物塞进嘴里,选择最合适的衣服来穿着。而在这种一步步朝向舒适生活发展的过程中,这种生物不久又要面对一个二选一了。
要不要去模拟呢?
人类,这种生物。
生物虽然进行了一种选择,但是失败了。虽然生活在一个集体中,但是这种生物过于结实了。而她尽管不会伤害他人,可却有足够的理由被当成异物对待。
而就算关进牢里,被当成是“魔女”,这种生物的二选一依然在继续。
是的。
因为模拟周围的人,享受来自集体的恩惠,这对于该生物而言是一种舒适生活的途径。
……温柔的神父大人说过。
虽然再度重复一次选择,但是这个生物依然不存在发挥复杂思考的“功能”,以及从胸中涌出深刻情绪的“功能”。
她经常为眼前的事情进行二选一,然后获得朝舒适生活前进的“功能”。仅此而已。
那么。
……温柔的神父大人说过。
这个在过去的古文献中登场的微笑女性形象又是哪里来的呢?在众多拷问与处刑下进行彻底地伤害,即使如此却依然不流一滴血,常常微笑着说自己只是普通人的女性,到底是什么呢?
答案很简单。
她还是在做着二选一。
在牢中。
她观察那些与自己一样被集体所排斥,作为“魔女”受到莫须有断罪的女性们,然后模仿她们的举止。
我只是普通人。
绝对不是什么邪恶的“魔女”。
她以那令人惊讶的单纯眼光,只是一味地观察那些不断哭诉着的女性究竟会有什么悲惨下场。
这种生物。
MISS•芙洛伊特奈,也就是这种生物了。
这并非是心有所想而不言之。
也不是因为相信神明审判,认为没有受伤的自己乃是人类。
只是二选一。
YES OR NO。
0和1的连锁。
而她只是偶然与人类有相同的想法,然后模拟表现同人类一样感情的举动。如果她面前的不是人类的群体,而是狮子群的话,她也会通过模仿野兽,来获取集体的恩惠吧。
这就是真相。
简单得让人有些扫兴,但这种单纯却让人毛骨悚然。
“最后啊,”
芭德薇眯着眼,把弄着手中杯子:
“内心是空的啊。无论滔滔不绝也好,咬牙含泪也好。实际上她根本没有做到这一步的原动力。这就是MISS•芙洛伊特奈这种生物了。……你能相信这
种东西?大体上,普通人对于‘功能’什么的倒是可以用意志来进行封印。……但是对于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肉块而言,她只会单纯使用‘功能’而已。在二选一或
者0/1的模式稍微发生一些偏差后,就能毫不犹豫捕食之前还认为是朋友的人……她就是这种生物啊。只是在单纯的连续思考中,朝着舒适生活的方向发展啊。”
“我相信。”
但是。
上条当麻听过后,很爽快地回应。
这让芭德薇都不由得侧目。而在这时候,上条继续说道:
“如果说生物为了生存而通过二选一决定最合适的答案,那么结果她却得出了‘不想伤害朋友’这种结论的话……迄今为止她经历过怎样的过程都无关紧要了。如果是能够得出这种温柔回答的‘人类’,那么我就会选择相信她哦。”
“……我说你,难道对于利用程序控制来做出表情的铁皮还有塑料玩偶都投入了感情吗!?难道你打算说,拼到侧腹中枪的地步,还想要继续庇护这种披着人皮的东西吗!?”
“啊啊。如果说能够与人类一样欢笑,一样哭泣,一样挂念着别人,一样想要守护他人的家伙存在的话,那么哪怕是由废金属制造出来的东西,我也依然会
为止握拳哦。什么材料所做、大脑结构是什么,这些都没有关系。那种东西,已经不是怪物或者异物了啊。明明拥有可以理解人心的大脑,却能心平气和地欺骗、伤
害他人并为止窃喜的家伙,在我看来反而更恐怖呢!”
“……”
这并不是一种假设的话题。
实际上,在上条遇到过的人中,拥有复杂黑历史的人也不在少数。而其中有利用AIM扩散立场集合体而成形的少女,还有在大量被以体细胞克隆人构成的网络中引发集体与个体互相干扰的家伙存在。
但是,那又如何。
就算结构和构成与一般人有异,但是她们在本质上又有何区别。
若是将这一点排除了,那又何谈人性呢?
“回想下,你不也没有去偷袭MISS•芙洛伊特奈吗?”
上条怀着确信,挑衅般地说道:
“明明知道跟对方有本质上的思考差异,却依然老老实实面对面跟她搭话,流露出公正的态度……这又是为何?这难道不是你也在顾虑MISS•芙洛伊特奈的心情吗!!”
“闭嘴。”
沙沙沙咋咋!!芭德薇的周围产生了大量的水。这些水以她为中心,形成了一道如同漩涡般的全方位水壁。
魔法结社的BOSS带着冷澈的目光,将象征操纵水的武器朝前方一指,开口说道:
“就算她拥有与我们的系统所不同的‘人心’,我要做的事情也不会改变。为了击溃‘格雷姆林’,我必须要阻止‘枪’的制造。在达到这个目的后,才能
令居高临下俯瞰一切的‘那家伙’行动起来。而为了掌握这种信息,我们不得不进行巨大的牺牲。我们需要做的最优先事项,就是实实在在地引出魔神奥帝努斯,然
后将其击败!”
“到最后,还是要做到这一步吗?”
上条再度握紧拳头,低声说道:
“但是芭德薇,恐怕你从方法上错了啊。”
“……你什么意思?”
“就算以献上MISS•芙洛伊特奈的形式打倒奥帝努斯,令失去精神支柱的‘格雷姆林’土崩瓦解……但是你那种欺骗和伤害所有人而完成的、所谓最有
效率的办法,只能让人产生疑神疑鬼的不信任感啊!之后如果你、你所率领的‘绯色日照’变成了超越‘格雷姆林’的怪物,那么不就毫无意义了。我认为这对于世
界和你想要保护的人们而言,只是将敌人的名字改变罢了。这样一来,和平的日子就不会到来了!”
因此。
为了不让谈话结束,为了继续陈述自己的观点,上条开口道:
“一决胜负吧。为了不让你的决定招致最糟糕的结果,为了不让你成为最恶的反面人物,就让我在这儿好好地阻止你吧!!”
6
多层立交桥最下层的地下道。
这些有着相同脸孔,曾经被夺去性命的少女们带着一身纯白的形态,以一方通行为目标迅速突袭。这种速度跟摩托车比毫不逊色,而她们有时候为了确保进攻路线甚至于将墙壁跟支柱都给踢断。当然,这是原来那些少女们所做不到的。但是同时,一方通行却能很容易地想象到答案。
如果说,妹妹们获得了由“未元物质”所制造之肉体的话。
也就会选择如此风格的战术了吧?
(……可,恶……!?)
视野晃动了。从后脑勺边缘传来了吱啦吱啦的疼痛。
从眼前的景象中,立刻进行控制必要矢量而所需的“演算”。这样就能完全捕捉到少女们的动向了。无论她们是降低重心在地面滑行、绕远道摆脱自己视野范围、或者是踢断柱子,从上方同时袭击。
但是明明可以做到,却无法灵活进行反击。
罕见……对于学园都市第一位的怪物而言真的很罕见地,只是单纯晃动身体来进行躲避行动。一方通行面对同时从多个方向而来的“纤细手臂攻击”,在差之毫厘的时候躲开,然后与她们保持距离。
受到对方的攻击并不可怕。
的确,由于是“未元物质”制造的,其拳击可谓是比破坏墙体用的大型锤子更加有力的钝器;那手指所拥有的,应该是比能将同等粗细的钢缆轻松切断的钢缆夹还要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足以将猎物撕裂。
但是。
一方通行匆忙进行回避,并非是因为在意自己的身体被切碎的可能性。
正相反。
是自己拥有的“反射”,是否会将她们的手脚给打碎这一问题。
当然。
现在可不是该手下留情的状况。
站在稍远处的垣根帝督,将右手轻轻指向正面:
“全是破绽!”
咚!!轰鸣声炸裂了。
垣根帝督那纯白的手,整个化为了巨大的翅膀。而构成翅膀的无数羽毛也变成了利刃。这是一种爆发性地喷射。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如同长枪一般带着猛烈势头伸长,然后在各处发生弯曲,从不同的角度一齐以要将一方通行围住的动作侵袭而来。
这可不是能在有空隙的妹妹们之间钻空子那么容易了。
而“妹妹们”也很轻易地就被长枪贯通了。
无处可逃,而可能是于混乱的思考中无法进行完美“反射”的关系,一把枪在一方通行的肩头划了一道浅口。咕隆!!一方通行的身体在空中螺旋式地旋转。而当他总算勉强避免被击倒、以脚尖着地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何等的惨状。
简直跟昆虫一样。那种有着细长的锐利针头,附着在墙壁上的昆虫。
“啊,啊……”
唧唧唧格叽格叽格叽格叽……一个奇怪的声音不断响起。
从身体、手脚以及头部。那些被长枪强行贯通,动作在空中被封锁的状态下依然保持妹妹们形态的东西,正重复某种规律的动作。而声音就是从这种动作里
发出的。没有哭诉疼痛,脸上也不带恐惧的表情。这些无可救药的人偶甚至于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被利用完就抛弃的产物,依然忠实地执行主人的命令。
那种模样,让一方通行的脸上布满了诡异。
不管怎样,不论如何,这都让他回忆起来了。那些曾经作为实验动物,被学园都市最强的怪物毫不留情地屠杀殆尽的、妹妹们的身影。
“混账东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视野眩晕了。
像这样戏弄人的方法,自己也曾经做过。
在想到这一点的一方通行面前,垣根帝督撤下了伸长出去的无数把枪。而被贯通后限制了行动的纯白少女们再度恢复自由,简直像是要阻止怪物进攻一样,拖着破烂的身体继续攻击。
“关于你的事情,我可是深入调查过了哦。不管怎样,给我用来思考的时间可是绰绰有余的。”
第二位的怪物笑着说道:
“但是啊,不行呢。你的方法可是不行的呢。……的确乍一看是在赎罪的样子。毕竟你可是被总和了御坂网络集体意识的上位个体原谅了呢。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就完美无缺了。对此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了吧。”
“……!!”
不能踢踏,不能击倒,一方通行继续勉强回避着妹妹们的进攻。
“不管怎样,按照你们的观点,妹妹们在作为御坂网络整体的同时,也是作为一个个终端而具有独立人格的。总体上的意见认同你了?那又怎样?被杀害者的心情只有被杀害者自己能体会。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垣根帝督以言辞来挖苦、来压制。
一方通行明明可以将散播在空气中的振动整个截断,但是那种寄宿有货真价实恶意的声音却不管他是否愿意地就将注意力吸引过去,那种声音撬开他的意识,强行潜入般直刺一方通行的心头。那种难以拔出的荆棘一点点将他的冷静剥去,使控制强大力量的计算公式发生混乱。
“你到底有没有真正被原谅呢?确认这一点的办法已经没有了。”
一方通行为垣根帝督的计谋所包围。
那种缓慢言语造就的牢笼。
“这其中,作为有可能知道被杀者情况的最后碎片也就是‘这个’了。留存于世界上最后的个人信息。但是,嘛,挺好不是吗?将她们击溃、破坏、埋葬于
黑暗之中的话,你的罪行也就消失了啊。所谓的无罪推定原则(阿三:对于被告人,以‘无罪’为前提进行辩护的做法。)哦。只要没有人知道的话,就什么问题都
没有了。然后下个结论,就可以再度回到原来安稳的世界,皆大欢喜地收场了吧!”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一方通行的意识摇摆着,几乎都听不清垣根帝督的话语了。
而垣根帝督那平缓的声音,更是灼烧着他的神经。
“嘛,就是这样吧。”
由于过度的愤怒,一方通行甚至晃了一下,连身体平衡都无法保持了。而到了这一步,他才终于意识到了:别说控制能力,甚至于平时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对于大脑受伤后用来支撑身体之双脚步行方式的演算都被打乱了。
“你就被那罪恶的象征击溃吧、去死吧……第一位!”
趁着这一时机,与妹妹们有着相同形态的纯白少女们杀到了。她们将能够与大型锤子以及钢缆夹媲美的无数只手臂一齐攻向一方通行。
这样,就该结束了。
本应该是结束了。
但是。
轰!!!!!!
在明明遇到生死危机,却依然为伤害对手而犹豫的一方通行面前。突然,击破墙壁的巨大闪光将一名纯白少女给扫倒在地。
一方通行愣住了。
甚至是怀疑自己的思维是不是短路了。
而朝那边缘还闪动着橙色光芒的、墙壁上的大洞看去,那儿站着一位与一方通行和垣根帝督一样,由这座城市最尖端技术所创造出来的怪物。
麦野沈利。
学园都市第四位。有着“原子崩坏”外号的女性。
由于新的威胁、敌人的出现,纯白少女们停止了对一方通行的攻击,开始将阵势改变为双面迎敌。
而无视那种举动的麦野,一副无聊的表情说道:
“喂喂,第一位你怎么了?要是想死没人管你,不过要死的话麻烦死快点!我这边可是排队等的都不耐烦了啊。如你所见,我可不觉得将那些东西给打飞会有什么不好哦。这都是你的错啊,居然跟那种对手磨磨蹭蹭的,真让人郁闷。”
一方通行的头发出了灼热的疼痛。而他就以这样的状态冲麦野喊道:
“你丫……!!”
“小怪物,你这是在对哪边发火呢?你啊,还没搞清楚自己完全弄错方向了吗?”
麦野轻轻挥了挥自己那利用最尖端科技制造出来的食指,继续说道:
“被杀者的心情只有被杀者自己能理解。这大概跟那家伙说的差不多吧。但是,对于残留的思想进行形体化?重放临终惨剧的留声机?谁知道那是什么鬼玩意啊。那个可不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吧。只不过,是单纯给死者的尸骨涂上粘土制造出来的人体模型啊!”
“……”
“这个世上,可能会有人因为追思死者而流泪。而也有些人,找出死者未尽的事业,并且将其继续加以完成。甚至于可能有人还会去拯救死者……但是那并非是浸泡在‘黑暗’之中,作为杀人凶手的我们所能做到的吧。”
麦野说出了这种无可救药的、如同锐箭一般的话语。
但是,她的话还没完:
“无论使用怎样的科技,都无法让死者复生。虽然有心脏复苏这种说法,但是仅仅是心脏停止跳动的人,跟已经死透了的人还是完全不同的。……你这么容
易就上钩,看来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还是太嫩了啊。难不成,你是带着‘自己杀死的人没准能复活,然后自己杀人的罪过就能抵消’这样的想法活着吧?”
那是凌晨时候的事情。
麦野沈利遭到了“跟芙兰达•塞伊文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估计是学园都市暗部派来的)”的袭击。那时候,她正是带着这样的心情毫不犹豫地用“原子崩坏”将对方粉碎的。
死者不能复生。
被杀者的心情,只有被杀者能描述。至少对于被“黑暗”弄脏双手的人而言是这样没错。
如果。
有人设计出了“看起来像是死者的某种东西”,那么那种东西则是生者擅自解读死者的心情,然后为自己的利益所用的。
这才是亵渎。
这是连杀人凶手都会感到愤怒的、最恶毒的一步棋。
“你的事情我从关于克隆体的报告中读到过。”
麦野带着爽快的口气说道:
“跟只是去杀人的我相比,你还真是够可爱的呢。对你而言,还留有复杂难解却可以强调理由的余地。虽然你依然可能会同我坠入同样的地狱,但是在坠入
地狱之前却还有可以去做的事情。……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你可以带着‘老子在跟死者的心声打交道,再度接受她们的复仇,然后以完美的姿态死掉’这样自我陶
醉的心情。你也可以从掘开死者坟墓、将遗骨取出来随意添上肉体来玩乐的混账那儿,取回死者的尊严与安息。反正都是你那无聊的人生啊。按照你喜欢的选吧,混
账东西!”
“……我知道。”
一方通行咬紧牙关般地冒出了一句:
“那种事情其实我知道的。现在的做法,只是在舔自己的伤口而已。会将那种东西看做是货真价实的存在,也不过是我在反复注视自己的伤口罢了!”
即使如此。
一方通行也似乎要扯开伤口,让漆黑的血液流出来一般。
刻意地去触碰那最为剧烈的痛苦。
“那个,那些家伙,是我杀死的‘人’留下的最后证明了。无论被怎么卑鄙地利用,那都是被我夺取性命的家伙,展现她们存在的最后证明了啊!!”
“……所以更应该行动了吧。”
麦野倾诉般地回应:
“如果只有这种证明了,如果这是某些人全部的生存痕迹了,而它们,现在不正是全部为人所用,被人操纵着吗?如果这都能认同……不是死者,而是你连这种事情都能认同的话,那还是赶紧被干掉算了丧家之犬!之后交给我来解决一切!”
她并不是为了告诉别人生存之道而说这些话的。
说起来,她自己也没有资格走上这样的道路。
“别想着能自己带着完美姿态去送命。”
即使如此,依然有令她不爽的事情存在。
因此她接着说道:
“而为了让死者光荣地逝去,才要弄脏自己的手啊!虽然被杀者的心情只有被杀者能描述,但是为了死者而以自己的意志来行动这件事情,是只有生者才能办到的。……要是拒绝这个而逃避,可压根不算什么和平主义啊。只不过是胆小鬼罢了。”
“……啊。”
他真的,是明白的。
哪怕在这儿负伤,狼狈地倒下,送掉自己的性命。已经不存于任何一处的死者也不会有一点点想法了。人杀人这种事情,真因为会将死者理所当然的“功能”(产生想法的能力)都给剥夺走,因此才被人视为禁忌。
只是,一方通行有必要做出觉悟。
要对于支撑他精神的根基,再度怀有疑问才行。
即便为御坂网络的总体意识所认可。
即使为最后之作这个特殊个体所原谅。
这些,也并不代表有什么事情就算结束了。
但是。
这种事情,并不能构成抛弃那些至今仍被玩弄之死者的理由。
“……破坏掉。”
一方通行喃喃地说道。
而这个声音,不久就朝着有利地大吼转变。
“已经没问题了!如果说‘你’需要证明的话,那么我就将这爪痕留下吧。让我深陷这个世界,留下这无法消除的伤痕,将我这种怪物做出的牺牲化为
‘你’曾经在这儿的事实吧!像这种扭曲了的记录已经不需要了。你们可以回到那连我们这种超黑科技都难以触及的地方了(阿三:应该是死者安息的意思)。因
此……就让我了结一切吧!!”
“哎。”
终于。
在一旁旁听着的垣根帝督轻轻一笑,开口了。
明明他应该无时不刻地释放出暴力之枪的,可是这个男人偏偏在一旁看戏。
他的话语,如同舞台上的演剧结束,剧场内灯光点亮后观众席的喧闹声一样。
“这就想通了?搞定了?被杀者的心情只有被杀者能理解。因此你就以‘搞不清楚也就罢了’这样的结论来把问题封印掉了?”
“你丫一辈子都不会了解的啊。你这种人啊,仅仅是随意描述死者的心情,说出那种事先编好的话语而已,根本没有好好看待自己那面对死者的心情啊。笨
蛋到死都治不好吗?在这种意义上,你还真是够悲惨呢。明明很强,却很悲惨。可能老老实实挂掉更好呢。这样一来就能以曾经压制我这个第四位的、高位能力者的
身份了结一生了呢。要是在引退之际出了什么纰漏,那可就要落魄了啊。”
麦野用一种很无趣的口气回应道。
她的手掌,产生出异常炫目的光芒。
“……而且,我也不是单纯过来无事生非的。我在深夜里曾经遇到过那个山寨芙兰达的袭击。可同一时期,最为活跃的‘黑暗’却是你。说起来你也跟那个
山寨货一样有着玩弄死者的‘趣味’吧。那么虽然不知道你会有什么打算,不过在你将那家伙的坟墓弄得乱七八糟之前,还是来一决胜负吧混账东西!”
特别强化了破坏能力的第一位与第四位。
拥有永恒增殖之创造性的第二位。
分化为两阵营的怪物们互相怒视,接着毫不犹豫地展开激战。
7
多层立交桥的最上部•不自然地连车都不经过的干道上,御坂美琴与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针锋相对。
这可能也是一个历史的瞬间。
一边是经科学侧之手制造出来的佼佼者•超电磁炮的御坂美琴。
另一边是在魔法侧也属于拥有极为罕见之天赋的“圣人”•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
这场激战。
虽说是偶然发生的,但是无论对于魔法侧还是科学侧而言,都是一次有可能会造成极为
“深远”影响的战斗。
话虽如此,战况却是压倒性的。
不管是学园都市制的能力者有多高的性能,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这样的人物,可是暗含了十字教领域中特殊体质的“圣人”属性。再加上她同时又是
兼具北欧圈领域中“女武神”属性的奇才。这两种力量互相抵杀,其能使用的力量上限如同月圆月缺般会发生周期性的变化,但是从时期上来看,这对于现在的战斗
并不构成什么问题。
这种问题,是以战斗力差距大到可以忽略周期变化为前提的。
话说回来,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从最初的第一步开始就施展了极限的速度,其身体突破了音速。
咚!!当人们听见爆炸声炸裂的时候已经晚了。
仅以感官来判断的话,布伦希尔德的身体已经消失了。再加上,等到人们听到那比音速还要迅速的“声音”、判断出这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早已经回天乏术。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像是要闯进美琴怀中一般从直面扑去,将剑身朝下的Claymore从下往上猛地抽出。
接着,她扭动手腕,将那高大的剑“平躺着”挥出。
通常的剑,人们往往会在意是否能将剑刃击中目标。但是这次的情况不同。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可以以超音速进行移动,并且Claymore可是一把如同在球棒上镶嵌了铁板的巨大宝剑。
若是水平挥动剑刃的话,还能起到巨大钢扇的作用。
这把“扇子”,在超音速时卷起强大的冲击波,产生压倒性的暴力效果。
这样就结束了。
不说人体的脂肪和肌肉都会被从外部击毁,就连鼓膜、肺部跟气管也会从内部被打烂。
但是,
“喵(阿三:美琴这儿用的不是やろう、而是模仿猫叫的にゃろ)蛋……!!”
“!?”
美琴在被直击前就做出了反应。
咕咚!!从她的脚下响起了一个钝音。接着脚下开始剧烈摇晃。虽然高架干道的每一个桥体都以混凝土块的形式固定了,但是那混凝土块却整个被某种磁力所操纵,如同跷跷板一般晃荡起来。
Claymore的一击如同脱靶了一般失去了瞄准度,朝着错误的方向砸去。干道沿线的大楼玻璃被打得粉碎。
(……广义上的电力系?说起来是雷达么,不,这是……!!)
路面上粘着一层薄而覆盖面广的铁砂。
即使以超出人体动态视力的速度移动,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走过的路程似乎也将其足迹全部暴露给了对手。
御坂美琴并没有就此收手。
她打了个响指喊道:
“吞噬吧!!”
铁砂全方位地被抬起,高速振动着化为了暗杀长针的暴风雨,从360度全方位地朝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袭来。
对此,布伦希尔德双手再度握住大剑Claymore,如同巨人挥棒般在那儿舞动一圈。
轰!!紧接着,爆炸声炸裂了。
空气被以惊人的速度搅拌着,从中生出的音速风暴凶猛地横扫被强大磁力操控的凶器群,并使其无法保留形体,吹散开去。
美琴通过操纵高架道路内的钢筋,在面前制造出厚实的混凝土墙壁来挡住了冲击波,而她一边再度以磁力聚集飞散了的铁砂,一边确定接下来的目标。
“那把剑!!”
作为还击,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的Claymore瞄准了美琴的头部,可是剑在空中某处啪地停下了。
但是,这一停顿还不到一秒钟。
布伦希尔德无视强大的磁力,像是要将卡住的剑抽出来一般,以惊人的腕力强行把大剑朝水平方向挥出。
但是,
“有一秒钟……足够!!”
确定目标。
从美琴的刘海处,迸发出蓝白色的火花。
兹兹!!伴随着如同要将空气弹开的轰鸣声,雷霆之枪正面击中了钢制的Claymore。这一次,似乎就连布伦希尔德都没法轻视了。那高压电流的奔流通过刃物,从手腕处贯穿了她的全身。
这期间,美琴挥动左手,做了一个棒球中侧身投球的动作。
巨大的混凝土块,如同勾勒出一只手掌般朝对手追去。
那包卷了钢筋的混凝土,以其巨大的质量对布伦希尔德进行了杀人式的“击打腹部”(阿三:一种拳击术语)。
瞬间强行从触电的伤害中恢复的布伦希尔德,使用Claymore将那连大楼墙壁都可以破坏的混凝土块,以蛮力压制下来。
千钧一发。
白刃战的对抗开始了。
“乍一看,你是跟魔法没什么关系的人……”
布伦希尔德像是刚刚想起来一样问道。
或者说,总算在开口说话这一点上认同了对手的存在吗。
“那么,为何要参与到MISS•芙洛伊特奈的争夺战中?虽然我也不准备讨论那种东西到底是属于哪一边的存在,不过只要与其接触的话,自然而然地就会增加被卷入到‘格雷姆林’核心问题中的风险哦。”
“突然就砍过来了,你还好意思说?……再者,我可不知道那种‘大事情’,老实说,我也没有什么必须战斗的理由。”
美琴用左手操纵混凝土的重锤,而右手则形成了一把铁砂之剑。
接着。
“但是,我知道。”
“什么?”
“‘没有不帮助朋友的理由,因为我想帮助别人,所以我出手了。’……某个就算被逼到死亡绝境,还说着这种傻话的人,最后却真的拯救了一万名以上的
人啊。那家伙、那个狼狈不堪却出手相助的笨蛋,现在也还一如既往地想要帮助别人哦!所以没法去阻止他吧?所谓的好女人啊,就是明明不愿意他去冒险,却依然
敲着他的后背,为其送行啊!!”
厚重的混凝土发出了“吧唧”的声音。
那是为了开辟前进道路,Claymore在以“如同普通剑一般单纯锐利地切开物体”以外的方式强行砸开障碍物。
而同时,在Claymore提速之前,美琴突然将铁砂之剑挥下。
但是以腕力决胜的话,她立马就被压制了。
通过最初的一击,美琴确认构成Claymore的钢板不会为高速振动之铁砂切开后,立刻分解了剑。
取而代之的,是不知何时取出、搭在拇指上的一枚硬币。美琴将这硬币以极其近的距离对准了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
这是为了释放她的代名词•超电磁炮。
“我也有自己的理由。因为我想要帮助‘那个笨蛋’,所以才伸出援手的啊!!”
KANG!!闪光迸裂开来。
在同一个高架干道上严阵以待的雷神托尔,看了一眼自己身后那与风暴般的爆发类似的现象后,感受到了那令皮肤刺痛的振动,这让他不由得嘴角浮起了微笑。那种微笑带有粗暴和好战的气息,是同之前完全不同色彩的笑容。
“……哦,哦。有搞头有搞头。到底是该高度评价一下学园都市制造的能力者呢,还是该赞赏一下在那种对手面前还能保持音速移动的女武神呢?”
“出招吧少年。”
与其对峙的“圣人”西尔维娅,有些吃惊地看着雷神托尔的右手。那从五指伸出的电熔刀片扩张到了20米以上,仅仅就这种表现,其程度就已经是不知能有几个科学侧的发电系能力者可以做到的了。
但是,西尔维娅的脸色满是吃惊。
即使在“格雷姆林”和“圣人”……当中,即使是对于这个距离奥莱尔斯最近的女人而言,这种程度的表现也足够令人惊叹了。
如此强大的力量。
或者不如说,如果没有强大到这种地步,雷神托尔与西尔维娅如今也不会站在这儿了。
“以你的实力,还能将它再伸长10倍吧?不,说起来。如果你真的冠以了那个托尔之名,那么在真正的本质应该体现在别的地方。雷神什么的可不是墨守成规的家伙啊。”
“即使如此,我依然觉得有些束手束脚呢。”
雷神托尔,完全将意识切换了模式。
为了将精力从隔岸观战,转移到眼前的敌人这儿来。
“我想避免一件事。就是那种虽然说不上最糟糕的展开,但也可以排到前三位的那种惨剧。……没意思啊。我的杀戮会波及众多,甚至也有过引发战争等级的经历。但是,我并不是一开始就带着这种期望开始打斗的啊。”
“所以说要将牺牲范围降到最低?”
“老实说,就连激战这种形式都不想发生啊。”
雷神托尔很坦诚地回答,
“如果我跟与我正面对抗的混账认真动手的话,仅是如此,这儿一半的城市都可能会被消灭呢。所以说,嘛,别担心了大小姐。我会尽力压制力量的。只以雷神程度的托尔先生来与你对战哦。如果这样还是送命的话,大概责任就是你那边了吧。”
“哈哈哈。这种事情不用担心了。”
面对这桀骜不驯的发言,西尔维娅笑道。
这是作为一个女仆而言,有些过于强力的笑容。
“在我这边的领域,大概我也是顶尖的魔法师了。”
咻!!划破空气的声音炸裂开了。那是西尔维娅所拥有的绳束。就在她转动手腕,转动身体,于战场转动一圈时,已经在空中绘出了复杂的形状。
那是多个圆环。
就在雷神托尔觉得那是如同东洋圈内转陀螺一样的形状时……在他的心中,闪过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西尔维娅动了。
只是发挥出更加高速、超出音速的“圣人”本领,就足够令自己的“社交舞伴”魂飞魄散了。而在这基础上,绳索还被施加了复杂的力量。
咚!!
绳索为强力所牵引,多个圆环在缩小自身直径的同时,给予了其中之物体进行转动的矢量。
要说环中空无一物,这个结论过于草率。
是有的。
空气。
“混蛋!!”
雷神托尔突然叫道。
爆炸发生了。
抓住空气。这单从物理算式而言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空气也是有阻力的。也会发生摩擦。因此,抓住空气,令其如同转陀螺一样旋转,也并非天方夜谭。
但是,实际上,仅以人体所能完成的范围而言……
只是抓住那儿的空气,用强大力量令其旋转,使其变化为冲击波的漩涡,从多个角度向目标砸去……这一系列的荒唐技能,谁能保证自己可做到?
这种攻击,比能将一栋栋大楼砸倒的起重机铁球更加巨大,其程度恐怕连地下避难所都能生生掩埋掉。
夸张的腕力。从中产生的现象。
那本来是难以被人意识到的微小“空气阻力”,而她却在这儿将其强力地重现出来。
(……只是这样,还说不通!!)
雷神托尔忽然挥动右手的电熔刀片。
空气就是空气。通过给予巨大的热量,令其爆发式地膨胀,应该就能将冲击波的漩涡给吹散了。
但是难以做到完美。
就在他要将还在空中飞舞的长绳索和高速转动的西尔维娅席卷进自己的攻击之时,在两三处被扫过击碎的地方,嘎吱一下,电熔刀片的动作停止了。
“我的专业是‘结界’。”
西尔维娅丝丝地降低转动速度,一边用双脚着地一边说道,
“白金汉宫的人曾经发火,说你丫明明是护卫,却把宫殿里的装饰品弄坏那么多呢。于是,我就很纠结于如何在不波及周围的同时,只迎击刺客呢……这儿,就是我为了压制自己而设立的结界了。”
“以十字教天使基准,一笔绘出的花纹……是近代西洋魔法sigil(阿三:符印魔法)范畴的吗?”
“没错。”
从与这个世界重叠存在的其他相位引出“天使之力”,将其封入物品中的一种手段。参考以特定模式配置希伯来文字的“蔷薇”花纹,通过写下想要召唤之天使的名字来制作符纸。
恐怕与其说西尔维娅是想要“天使之力”,不如说她是为了能正确引导强大力量,而寻求如同神殿之柱般的功能,因此才这么做的吧。
也就是,为了进行召唤仪式的结界。
不是单纯的墙壁,而是如同精密机器中使用的半导体一般、根据必要的时机和场合在通过/封锁之间进行复杂的切换,给予单纯的力量以高精度的功能。和
均一的电流通过集成电路时可以进行复杂演算一样,这种法术与【在使用从别的相位流入这个世界的力量,令“某个无所不知(看起来是)的存在”现形】时所用的
法术相同。
“这种‘做法’,就是使用以绳索绘图般展开的‘天使之力’的墙壁,来压制空气的手段哦。”
咻咻!!西尔维娅再度高速旋转。
如同被吊起般的绳索也随之而动。
那绳索如同在空中游动的大蛇般,清清楚楚地露出了它的獠牙。
“所以说,嘛,别担心。要说到不会波及他人的技术,我肯定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哦。操心的事情交给女仆解决就OK,你只管尽情暴走吧!!”
(糟糕,天使的名字可不止一个啊。从‘神之力’到‘神之药’、从‘神之药’到‘似神者’、从‘似神者’到‘神之火’。随着sigil的不断改变,就能起到相生的作用!!)
虽然塔罗牌也有各种各样的方式,但是近代西洋魔法中,取代了将卡片逆转放置的“逆方向”,而是利用了四种属性的相性。可以理解为:通过在某张卡片的旁边放置其他卡片,从而在这张卡片中蕴含的多个记号内里,强调“使用记号”与“难题记号”。
这种做法同曾经“神之右席”使用的、将单一“天使之力”特化的做法有所不同。
这种魔法,即使不一一涉及四种属性,却可以提高其整体的平衡性。
“真是,那个怪物周围怎么尽是一些强到不讲理的家伙啊!!”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一句褒奖吧?”
绳索的动作,已经不再无法追上雷神托尔了。
但是,却产生了一个结果。
绳索的直接动作,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启动魔法而制作的记号而已。与这种动作不同,一种如同灰色粉尘般的东西,如同被绳索引导一般一齐朝着高架蜂拥而来。
紧接着。
轰!!
紧接着,高架干道的一块混凝土如同转陀螺一般,带着迅猛的势头回转下落。
干道原本每数十米就进行过一次混凝土化,这数十米被定义为一个单位。而手指、或者说是过于原始的灰色钩爪将其中一个单位如同矮脚饭桌般翻倒了。可能是速度太过不寻常的关系,道路并没有仅仅翻了个底朝天,而是在现场如同电风扇一般旋转起来。
而这个单位,就像是被从之前支撑起巨大体重的桥桁上挖下来的一样。
以一种,将雷神托尔和西尔维娅自己都给卷进去的形式。
(骗、人的吧……!?)
西尔维娅突然被从上方扔了出去,那浮在空中的脚为了赶紧寻求立足之地而划动着。可她的鞋底接触到的,则是干道的侧面部分——此刻干道已经转了好几圈了。很难说现在的状态是“着地”。而即使站在这儿,一秒钟后也要被旋转180度摔下去了吧。
但是,有人却能做到。
“圣人”。
以肉体便能进行音速移动的人。
对于普通人而言的一秒,和对于西尔维娅而言的一秒,在可选项上的范围根本是天壤之别。只要有0.1秒时间供她沿干道侧面向上冲的话,这一短暂时间中道路侧面就能起到弹簧的作用,从而轻松地令她飞往雷神托尔的胸口方向。
沿着在空中飞舞、勾勒出复杂sigil的绳索,西尔维娅甚至于可以舔着嘴唇,笔直地向雷神托尔迫近。当前环境的危机感令雷神托尔的体感时间都迟钝到了极限,可反观那个女仆却依然能够保持如同霞雾般的速度。
“Mjo~~~~~~~~~~~llni~~~~~~~~~——————r!!!!!!”(阿三:Mjollnir,雷神之锤)
他大声喊道。
通过供给的新力量,雷神托尔四肢迸发出爆发式的闪光。那电熔刀片并非是为了切断什么。而是作为通过让空气爆发式地膨胀,强行令自身的动作加速的电子推动器来使用。
咕噜!雷神托尔的身体勉强转动起来。
他在那受到重力影响,几乎只能触摸一下就滑下去的干道侧面上结实地着陆了。
同时,西尔维娅已经坚决地展开了突击。
她没有使用绳索,而是以直拳进行了两三次短兵相接。
如果要挡住她的拳击,恐怕自己的手臂都会爆炸。因此雷神托尔强行扭动身体,躲开了对方的进攻。这一个个动作令他的手脚关节似乎都要变得破烂不堪了。明明已经是最小幅度的动作,但是不要忘记:人类的身体可不是为了应付这种速度领域下的运动而存在的啊。
“唔……!!”
雷神托尔用一种如同向前方猛击的方式对电熔刀片强制施力,在绳索的花纹形成之结界中利用该电熔刀片将西尔维娅弹开,而自己则朝着正后方飞去。
逃开了吗?这种想法没有问题吗?
失去立足之地的雷神托尔,其身体在重力的牵引下朝着正下方落去。然后他总算是用双脚成功地在失去了道路、只剩下孤零零支架的桥桁上。(阿三:这儿河马用了一个将道路比作是伞面,支架是伞把的比喻,担心读者理解起来困难,专门单独列出)
在那儿,一阵恶寒涌起。
西尔维娅现在依然挂在于空中旋转的干道混凝土块上。她不断配合着脚下接触面的变换(此时干道如同筛子一样转动,改变自己与西尔维娅的脚的接触
面),很灵活地奔跑着。这种动作,就跟杂技里面的踩球一样。而与此同时,绳索又有了新的动向。其不断产生新的sigil,写下了新的天使名字。这一次,她
周围聚集起了巨大的力量。
然后,西尔维娅继续在空中道路上飞舞着。
配合扭动身躯的动作,转动的干道,其上面的一块混凝土产生了奇怪的动作。如同被磁力操纵一般。而那大质量的混凝土和柏油路面,像是被用什么看不见
的东西与西尔维娅的右脚连接一般,时而竖直、时而水平地旋转……接着,如同朝星棒(阿三:就是在短铁棒前端挂上流星锤的武器,前端带刺的球状锤叫做「晨星
(morning star)」)一般急速下落。
雷神托尔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喊道:
“混,混账东西!!”
“白金汉宫的人也经常这么说呢。”
咚!!!!!!!!!!!!!巨大的震动令地面都在摇晃。
这是恶趣味的拳玉。(阿三:日本木制玩具。棒的一端尖细另一端较粗,凹成碗型,用线系以有孔的木球。玩的时候将球抛起,以尖细一端刺球孔或以碗状
一端接球)就像是要把自己破坏的干道还原一样,以将混凝土按压在路面的状态,以面向只剩孤零零支架的桥桁的形式,诡异地撞击而来。
西尔维娅在自己砸到地面上的干道上着陆,以手腕的动作将天空飞舞的绳索朝一个地方回收。而她带着很无聊的口气嘀咕道:
“……要是想跟‘圣人’认真对战的话,首先要从颠覆常识这一点开始呢。对于我们这种能够将瞬间这一单位利用速度达到延长效果的我们来说,就移动的选择而言跟普通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了啊。”
西尔维娅考虑着要不要打扫下残局,朝身后看去。
在那儿,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与学园都市制少女的战斗依然在持续。但是如果说有两名“圣人”同时从多面夹击的话,则胜负立判了吧。
就在她这么认为的时候。
地面不安分地摇动起来。西尔维娅想:果然只是单纯将从桥桁上扯下来的东西放回原位,还是无法保持平衡的吗……
但是。
这并非单纯的摇动。
在摇动之中,让人感受到了明确的意志。
“忘记了吗……混账……”
从她的脚下,传来了什么声音。
直到这时,西尔维娅才总算得出了答案:
“你……难道说,强行将干道给举起来了吗!?”
“雷神托尔是怪力之神。即使纵观北欧,也不过只有两个人能够举起雷锤•Mjollnir那种重到可笑的锤子。咱们可是将‘那种特征’置于灵装中了
啊。对于比那个能够将芬利尔(阿三:冰狼。火神洛基与女巨人安吉布达所生的巨大怪物。从它出生起,芬利尔便为诸神关押,但命中注定芬利尔将会在诸神黄昏中
挣脱束缚,吞噬奥丁,直到被奥丁之子复仇之神维达刺穿心脏/割断喉咙(有不同的说法)而死。)的下颚给上下掰开的神灵(阿三:这儿貌似是战神蒂尔)更加强
大、被冠以‘军神’名号的我而言,怎么可能被区区桥梁这样的东西给击溃啊!!”
咚!!
西尔维娅的视野,一口气上升了15米。
不,不对。
是雷神托尔将本来用于击溃他的、干道的一块混凝土块用蛮力直接朝上方扔去所致(而西尔维娅则踩在混凝土块上跟着一起升空了)。
(……是那种有力量,但是无法改变自身速度的类型吗)
西尔维娅飞在空中,却依然冷静地思考。
她是“圣人”。从运动性能来考虑的话,根本没必要担心下落或者坠落的危险。她完全可以哼着小曲,随便飞到旁边大楼的屋顶上去。
但是,
(等等,15米?)
她的眉头微微一皱。
感觉到了危机。
15米的高度,对于普通人而言已是难以触及的距离。但是另一方面,雷神托尔右手伸出的电熔刀片又是何等的尺寸呢?
“20米……可恶!可以结结实实地够到这儿!!”
就在西尔维娅慌张着挥动绳索,准备绘制结界用的sigil时……
如同料理白痴单手拿菜刀与萝卜战斗一般。
那五根炙热之爪,毫不留情地瞄准西尔维娅,将飞舞在空中的干道给烧断成了碎片。
8
那巨大质量的混凝土块与地面激烈撞击的声音,如同信号一般。
最先行动的是雷维尼亚•芭德薇。
她手上的象征武器,可以配合用途、属性变化为各种各样的形式。
现在是“杯子”。
作为表示水、后方、月、女性、蓝的、四方中的一角,掌管一张塔罗牌中的小阿卡那牌。
在她周围涡圈中的水壁,咚!!地一声,一口气朝上方涌去。到达一定高度后,以均等的圆形扩散开来。那让人误会成巨大的伞或者树木的透明物体上,正凝结出了成百上千锐利而冰冷的果实。
收获时以暴雨的形式来表现。
以芭德薇为中心,水之短剑朝着全方位、四面八方地如同沙尘降临一般朝对手侵袭。那伞一样的形象从内侧被挖掘一空,将全部的体积转变为笼罩杀意的凶器。
她知道。
幻想杀手虽然能打消一切异能之力,但是那也仅仅限定于从右手手腕到指尖的地方。因此,最合适的做法是不使用单一方向的绝对攻击,而是利用地图炮一般的攻击,以压倒性的数量一波流解决战斗。
他应该可以打消一两次攻击吧。
三四次也许一样能躲开吧。
但是,到此为止了。
那无穷无尽的短剑,构成了一种密集覆盖的、让人甚至于找不到藏身之处的面。除了那个少年能用右手挥舞的地方以外,全身其他地方都会被射成筛子。
本应如此。
但是,
“……!!”
叮!!一阵锐利的声音响起。
这时,上条当麻确实将右手放在头顶,用指尖多少打消了一些逼近的短剑。
但是,他的行动并没有就此结束。
那如同玻璃般破碎的水之短剑,其碎片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同周围其他的短剑发生冲突,将它们的轨道发生细微的改变。这种连锁、连续,撬开了一块本不应该存在的空白区。
不用说,这种现象也只有面对让人无处藏身之地图炮的时候才会发生。
噼啪!!!!!!
所有的短剑击中了柏油路面,在这一带飞散橙色火花。而与此同时,上条周围的一米范围内却准确地幸免于难。
前兆预知。
这是在与科学的能力者以及超自然的魔法师进行日复一日战斗后才能获得的、上条以自己的大脑进行理解来提高精确度,如同熟练工的手指般的专业感觉。
但是,芭德薇的表情并未变化。
她发泄般地说了一句:
“不出所料啊,笨蛋。”
而上条用右手抗住水之短剑的豪雨后,有意识地从“防御”转为“攻击”模式。可就在这个瞬间。
上条左侧腹附近的一点。那本来除了空气再无他物的地方,闪出了很小的白光。
紧接着。
咔!!纯白的闪光炸裂了。那种直径有10米左右的球形体爆炸,将标示和柏油路面给整个削去。那白光瞄准了上条意识模式切换的那一瞬间,朝着他的身体毫不迟疑地露出了獠牙。
她称为这个是“召唤爆击”。
这并非使用各种神殿、象征武器、咏唱、仪式,或者采用复杂的“天使之力”来引发超自然现象。只是将这种意义不明的力量,不带任何形体地轰击敌人。
施工的简单化和高速化这些名词听起来很不错,但是这种做法,可是同不采取任何安全措施来发射火箭一样。如果是半吊子的魔法师出手,那么就会成为经典恐怖片
里那种被自己的力量所吞噬的牺牲者了吧。
“唔……!!”
上条强行扭动身体,想要用右手压制住爆炸。
而他的“空隙”也更大了。
雷维尼亚•芭德薇的象征武器已经化为了象征“风”的剑。
她拿着剑,随手地从上往下挥动。
这是为了将包括上条当麻右肩的关节在内、战场的一角给剪断。
而现在少年正为了应对左侧腹附近产生的召唤爆击而使用自己的右手,他根本没有时间来阻止对方刚刚挥舞起的风之剑。而由于上条的身体强行扭动的关系,重心已经摇摇欲坠了,这样一来也就没法从风剑下闪开了吧?
也就是,将军了。
虽然切断那只手臂有出现正体不明之现象的不安,但是对于上条本身而言,那种现象也是无法自由控制的。如果就此罢手也就算了,而哪怕是陷入了暴走状
态,也会因此毫无悬念地暴露出大量“破绽”。之后按照正常步骤挥舞两三下剑的话,胜负就能见分晓了。在这种意义上,目前已经是决定意义的“将军”了。
但是。
可是。
轰!!
芭德薇挥舞的风剑被弹开了。
弹开剑的正体,乃是纯白的光。
那本应该袭击上条当麻的、召唤爆击的闪光。
“什、么……!?”
这一次。
上条的行动超出了芭德薇的预测之外,她下意识地将象征武器变为魔杖的形状,端在水平方向上。
其原因是那只右手。
幻想杀手归根结底也只能打消异能之力。其他用途上则起不了作用。但是,他可以自由自在地活动那五根手指,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来。并且,无论迎接的是火还是水,所谓的力量,总是朝着容易流动的方向自然流动的。
如同火会向着有氧气的方向扩张。
如同水往低处流。
并且。
利用这种性质的技术,如山之多。
例如,使用坚固的材料筒,将火药的爆发力朝着一个方向集中,发射子弹的步枪。
例如,通过在碗型板的内侧放置炸药而能够发挥连战车装甲都能击穿之威力的指向性地雷。
空调管道、电缆、燃气涡轮机、蒸汽机车、滑雪板、烟囱、意面制造机、供油泵……从广义而言,在铺设的大道上行走的人流,也是这样的一个道理。
与此相同。
幻想杀手,并不是用来打消异能之力。
而是用五根手指抓住闪光的表面,将右手作为最大的“墙壁”来使用,同时将爆发力朝着“最容易散去”的方向引导。由此一来,便能让召唤爆击的闪光与风之剑激突上了。
“你忘了吗?别看我这样,我也可是跟那个右方之火正面冲突过的啊人。”
超乎意料的事情,这一次令芭德薇产生了“破绽”。
而为了最大限度利用这种破绽,上条用脚蹬地,跑了起来。
“而且我也知道你拥有就连这只右手都无法完全消除的强大能力。你的性高的爆表啊,芭德薇!!”
第一次。
芭德薇微微摇了摇嘴里的内齿,然后发泄般地说道:
“你那只手是玩小把戏的标志吗?我的攻击居然给你留下了容身之地,还真亏你夸奖的起来啊!!”
咕噜。芭德薇端在水平方向的魔杖,如同方向盘一般转了一圈。
而如同画下那轨道一般,橙色的火炎喷发出来,那火炎化为了巨大的墙面,朝着上条袭来。
“障眼法!!”
上条在用右手将火炎打消前,已经看穿了。
与其从正面进行破坏,上条选择将手臂朝横向挥动,以这样的动作令炙热之墙朝着错误的方向飘散,将那儿的一切烧得干干净净。
就在他解决掉橙色墙幕之后。
那似乎是用石头做成的灰色短剑群,如同暴风雨般袭来。
上条扭着身体,躲开了混杂在所有短剑中,唯一的一把短剑。而那短剑略微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了一道血痕。
但是上条笑了:
“那只是普通的匕首罢了。没错吧芭德薇!”
“哈,开挂开到可笑的地步了!”
如果上条只依靠右手进行突破的话,刚才那把刀刃应该已经贯穿他的手掌了。
他转动上半身,以这样的身体姿势强行挥拳,将剩余的大量剑刃中的一把给破坏掉了。之后就如同水刃豪雨中那样,利用破坏与碎片的冲撞连锁来开辟出窄小的完全地带。
两人的距离只有数米了。
只差一口气。
“嘛,如果你只是个光靠挥动右手的小鬼,也不会执着到这种地步了吧。”
芭德薇面对更进一步的上条,将手转到背后,那是一种如同将背上的宝剑出鞘般的动作,恐怕她那衬衫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吧。
上条想,会不会是什么奇怪卡片或者水晶球。
结果不是。
“我对于导弹还有机关枪之类的近代武器,实在不怎么喜欢呢。”
拔出。
摆正。
对准。
“……但是唯独对‘燧发枪’(这东西)情有独钟啊。我在‘过去的事件’(之前)也说过吧?”
那是一把似乎为古代海盗所用,由黑橡树色和黄金色妆点的、只能放入一发子弹的古式手枪。
上条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
有一点可以证明。
那是在他右腹部凿穿的、一发子弹造就之洞口。那是被警备员枪击后的伤痕。
就是说。
上条当麻不具备躲避与一切异能无关的、子弹的能力。
“芭、德薇……!!”
“我可是放下自尊了呢。”
短短数米。
如果用步子来算的话,只差最后一步了。只要大步迈出就能用拳头够到对方。但是芭德薇那纤细的手指已经搭在扳机上,这反而将这明显的距离给最大限度地利用了。
她瞄准的不是头部。在这样近距离的情况下,芭德薇将枪对准了上条的下腹部,也就是身体重心的位置。那是最难以躲开的地方,而考虑到对方会拼命舞动身体的前提下,她为了100%使上条的某个部位中枪而进行了一些调整。
芭德薇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为了决定性的胜利。”
9
地下道。在那有限的空间里,恐怕无论宽度还是强度都无法容纳下三个伫立于此的学园都市制怪物。
正面冲突。
以妹妹们的残留思想为基础制作出来的白色人偶们,一齐朝着一方通行袭击,而那连她们都被卷入的、垣根帝督右手化为翅膀后所拥有的数百羽毛……如今也变成了枪林弹雨的“暴力”,以要将空间全部覆盖的形式朝着一方通行袭来。
但是。
一方通行的内心、精神、操纵能力的计算式已经不会再紊乱了。
如果带着觉悟正视眼前的话。
之后要做的,就只是送她们升天了。
将妹妹们从这个强迫着束缚她们的混账城市中,从到无人可触及的地方去。
“我用了啊。”
旁边的麦野低语道。
“这是你的事情吧!”
紧接着。
轰!!!!!!从麦野沈利手掌中发出的闪光,毫无保留地向一方通行直击而去。那是以连宙斯舰都能整个切断的功率输出的粒击波形高速跑。如果第一位的“反射”计算式出现混乱的话,他可能会连感受痛苦的时间都没有,就化为炭灰了。
但是,那种事情已经不会发生了。
绝对。
“……”
一方通行正确地把握了所受攻击的“方向”。通过对于矢量进行调整、集结、给予新的形态,将其朝着袭来的三名少女一口气释放出去。
声音消失了。
只有光。
这已经不是被贯穿,或者烧死的次元了。消失。连一小撮、一毫米的残片都没有留下,彻底的消失了。这是为了让她们不会再受到一次不讲理的控制。对于不该出现在这儿的少女们,令她们回到原来的场所去。
直到最后一瞬间,她们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在临终之时,她们到底想着什么呢。已经无从知晓。
这样就行了。
搞不好在这个世界的某处,真的有可以对于死者的心情进行理解、推测,并且拯救他们心灵的人。也许有人可以让他们无牵无挂,帮助他们留下什么事物,
守卫他们这些死者的尊严。但是,这大概不是置身于“黑暗”之中,杀人如麻的一方通行所做的工作。不过,即使是他,即使是那种破坏与暴力化身的力量,在坠入
地狱之前,一方通行依然有可以做的事情。
死者的心情是属于死者的。
不与任何人的利益相关。
学园都市第一位为了不让“这个道理”被人破坏,将妹妹们封印,送到她们应该去的地方。然后为了不让人继续乱来,如同守墓人一般堵在盗墓贼的面前。
正因为他身上的“死亡”气息十分强烈,才不会站到宣扬谁都明白的、性善说的立场上。但即使如此,正因为他决定要为了想要守护的事物而行动,因此收获了新的
结论:
已经不用再一直追逐、在意“某人”的背影了。
他走上了其他的道路。
即使做不到与“某人”一样的事情,但是却能做到“某人”所不能及之事。
他,要成为这样的自己。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一方通行将大量袭来的长枪抓住,捕捉到其中流动的某种“方向”,然后强行令其逆流。虽然“未元物质”没有血液的存在,但是可以确认了类似于生物电
的脉冲信号。无数的枪如同被来自末端的压力破坏中枢一般,一下子全部粉碎飞散了。而位于中心的垣根帝督的身体也猛地一震。
“看吧。”
麦野朝着垣根帝督那儿,释放了“原子崩坏”的闪光。
闪光将只有微弱动作的、垣根帝督的大半个上身给一点不剩地夺去了。
但是,
“到最后啊”
回过神来,麦野发现以垣根的脚下为中心,某种白色物质正朝周围扩散。
不但是地面,还波及到墙壁,甚至于天花板。
“要说最擅长制造什么,到最后似乎我还是最擅长制造自己啊。这可是规格最高的存在了。一万个克隆体也比不上一个本体啊。这就是学园都市的缩影了。”
从墙壁上,有什么东西垂直站着。
那是纯白脱色的垣根帝督。
麦野带着欣赏恶趣味艺术品般的表情:
“……你的‘本体’,应该还有一些器官是原来肉体中的吧。在被攻击之前,你将它们分解转移到地面中了?”
“那么,你们怎么想呢?是让肉身的内藏紧急避难了呢,还是将内脏整个重新构筑了呢。话说回来,内脏是在其他地方呢,还是依然在这里呢。那些器官被
分散在城市当中,通过‘未元物质’的细线联通……这也是有可能的啊。不过,都到现在这一步了,还需要讨论什么肉身器官的问题吗?”
学园都市里存在可以改变外表的能力者,但是这跟垣根帝督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到底是大脑产生能力,还是能力依靠大脑维持呢?是生是死、是梦幻还是
现实……这些甚至于都成为混乱的麦比乌斯环了。而我们所能知道的,只是名为垣根帝督的存在,正以一种现象出现于他们眼前而已。
那是一个就算能破坏他,却难以有把握杀死他的对手。
并且,如果不能杀了他,就算将其手脚打飞、内脏打破,也是绝对无法阻止他的。
但是,
“管那么多!!”
一方通行从正面突击。他向那个波及十米以上的、纯白的水洼中央迈去,将从那儿飞出的大量长枪撕碎,然后用手掌朝着“中心点”重击。
这是为了掌握“未元物质”中流动的电信号,使其“逆流”。
吧唧!!的声音。
仅仅是水洼的一部分露出了很不自然的诡异六角形大洞。而破坏并没有波及整个垣根帝督系统,这是因为对方下意识地将逆流切断的缘故。
“没用的。就算各个部分通过连体化来进行彼此间的信息传递,但是这种连接并不是直接性的。因为我可以不使用什么配线而进行自由传递,因此你的攻击
是触及不到我的。这和利用外部串扰发挥作用的串线以及电子窃听器很类似呢。要攻击传输线的话,说到底也只能适用于那种没有传输线连接都无法传送信息的东西
吧。”
“那我就将一切摧毁。”
“在这一期间我这个网咯又会增设哦。同时、多发性的鼠算(阿三:日本特有的数学。根据1月份老鼠的出生数,计算12月份会有多少老鼠。总体数字是非常庞大的,在这儿也强调等比级数增加的意思)。”
“那我就要比你更快地摧毁掉!!”
如果说将学园都市比作一个肉体。
那么现在这场战斗,就类似于通过无限增殖而令整个肉体陷入功能缺陷的细胞,和为了不让老化细胞癌变而促使其自杀,维持肉体健康的因子之间的对决了。
制造出什么事物来令人痛苦的第二位,已经破坏什么事物来守护他人的第一位。
二者施展着与原本常理中的印象完全相反之巨大力量。
但是,
“你还有几分钟时间?”
垣根帝督嘲笑般地说道。
一方通行的矢量反射也好,麦野沈利的巨大闪光也好,都同时击溃了他的肉体。但是在这一期间,纯白的某种东西又继续朝着天花板蔓延。对于被破坏这件事,垣根感受不到恐惧。那种生命体原本应该具有的本能,已经决定性地消失了。
“在这种时间限制下,你已经完蛋了。虽然可能会让那无法用理论说明的黑翼出场,不过那种东西你能够长时间、自由自在操纵吗?倒不如说,那种无法解释的东西只会造成无法说明的大量浪费罢了。不管哪一种选择,你都没有时间了。”
并且,
“只剩下第四位一个的话,就已经是垃圾时间了。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成长到了哪一步,不过从单纯状态而言,我们之间的实际差距是决定性的。不管在此基础上追加什么要素,都是赢不了我的!”
垣根那吼叫着的头部消失了,但是那人影却无视重力,啪嗒一声落入了墙面的水洼之中,而在离开刚才位置的地方,又浮现出了新的垣根帝督。
“这就是能力自由度的差距了。决定性的差异哦。话说回来,我甚至于没有下手的必要。只是,‘未元物质’并不只是能够无限使用的资源而已。我的灵感
也是无限的。无论你们收集到多少张手牌,对于我而言,数字游戏都是无效的,我只需凭借蛮力就能将其一一化解。……话说回来,你们触碰不到的。你们的手若是
想要触碰到我,首先就要攀登上那永恒之墙才行啊!”
这和重复不符合计算的作业一样。
就算被要求用桶将泳池里的水清空,可是池子里,却时刻注入着来自瀑布的水。
“选择吧。”
学园都市第二位的嘴唇,动了动,
“是在漫长的时间里慢慢干瘪呢,还是一瞬间的安乐死呢?”
轰!!
大量长枪飞出,朝着一方通行与麦野沈利袭去。
10
最后瞄准上条当麻的,是与魔法没有丝毫关系的燧发枪式手枪。
谈论究竟该往左还是往右躲根本没有意义。
老式的手枪,威力也应该不强。但是也没法保证靠手腕骨就能将它挡下来。
他并非一身紧身服的美漫英雄。不可能用肉眼来躲开正面飞来的子弹,更不用说什么凭借钢铁般的肉体来反弹子弹了。
因此,能够做出的选择只有一个。
当!!
上条拼命抑制住自己陷入胆怯的本能,强行从正面突击。与芭德薇的距离只有数米。是一个只要迈出一步就能用拳头触碰到对方的位置。在被击中前,只能去将芭德薇握有手枪的那只手给弹开才行了。只要能让枪口稍稍错位,发射出来的铅弹也就只能飞到没有人的地方去了。
(够到吧……)
那极度的紧张,令他的体感时间都变得怪异了。
那拼命伸出的手,其动作显得是那么的缓慢、那么得令人焦虑。
(够到吧!!)
芭德薇面不改色地将燧发式手枪朝这边对准过来。
那接触扳机的手指动了。
那能够决定人生死的小小金属片,活动了。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在此之前。
上条的右手前端、中指的前端,微微触碰到了那做工精致的枪口。他的手指的确感受到了细微地、蹭到枪上的感触。简直就像是在一种介于钓钩似乎进入,
又好像没进入某种庞然大物嘴中的微妙时刻将鱼竿提起来的状态。只是一点,只是发生稍许的偶然,猎物就会脱离钓钩逃入水中。一切成为泡影。
他用力道,强行将右手往水平方向挥动。
为了将让稍稍咬钩的鱼嘴,再度深深刺入鱼的体内。
同时。
雷维尼亚芭德薇的食指完全动了。
扳机扣动。
吧唧!!燧发式手枪的枪口,朝着上条的水平方向错开。
(……怎,么搞得)
明明应该避开了近在咫尺的死亡,但是上条的心中却蔓延出了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是的,
(明明扣动扳机了,为什么没有枪响……!?)
“计划落空了哦,大笨蛋。”
传来的少女声音,甚至于都没有留给让上条背后一凉的空暇。
咚!!
伴随着闷闷的轰鸣,从地面伸出的石柱顶端,准确地朝上条胸口中心砸去。那是与其说让上条呼吸困难,不如说令他心脏的收缩节奏都崩溃的一击。
“咳、咳!?”
就在他慌忙地想要调整姿势站立时,从右脚到膝盖的地方脱力了。那中枢的心脏引发的血液混乱,以慢一拍的形式朝着全身各个地方席卷而来。
上条想要尽可能防止自己倒下,保护自己的一只膝盖。
而他的脸,却被一种钝重的冲击打倒了。
打耳光这种事情听起来没啥,但实际上这可是用燧发式手枪的枪柄来殴打的。从感觉而言,大概接近于被人用锤子的柄端痛殴一样。
上条被这一击弄得大脑眩晕,而这次总算是以被放倒的姿势滚向了柏油路面。如同被操纵的人偶断了线一般,滚动的动作显得是如此微弱。
“事先搞清楚枪的构造哦……不过这个对于日本人而言太苛刻了点?不过,嘛,你可是拥有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心战斗的经验啊。”
上条一瞬间连上下都分不清楚,在路面上翻滚。芭德薇一边观察他的样子,一边噜咕噜咕地转着眼前的手枪。
“燧发式手枪是要将粉状火药、弹丸注入枪口而进行射击准备的。火绳的部分如果用雷管代替的话多少能减少些操作时间,不过填充弹丸的工夫可是无法避免的。……明白吗少年?这把枪,只是取出来的话是无法射击的哦。”
“啊、啊……”
“我始终追求的,只是给予你决定性一击的‘破绽’。不过罢了,突然被人用这种东西指着,意识也是不够用的吧。不管怎样,你自己现在还处于切身体着枪击痛苦与恐怖的状态中啊。”
如果能冷静地思考。
那么上条可能会注意到燧发枪的不完备结构。但是,他没有冷静思考的时间。在这种与异能冲击的战斗之中,突然被人对准枪口……那么也就只能选择在战斗思考模式切换到物理武器之前,就不得不行动了。
不论是因为恐惧而无法动弹,还是为了起死回生的可能性尝试夺下对方手枪,其接下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上条在只能将意识瞄准制作精良的手枪时,从正面冲击“破绽”的魔法便把自己击溃了。
“说老实话,这种手枪根本不能把枪口朝下的。嘛,这可不是便宜货。也不会发生弹丸脱落的现象吧。”
芭德薇将装有火药的小瓶和用来疏通枪管的棒子扔到一边,用手枪枪口对准了倒下的上条。
“……放弃MISS•芙洛伊特奈。让我来为你创造放弃的理由吧。的确,你好像是个腹部中枪都能活动的生物啊。那么,脚又如何?如果失去了提供移动力和拳力的、支撑体重的基础,那么你也有理由去医院病床上躺一阵子了吧。”
“嘿……”
不知是否从轻微脑震荡的症状重慢慢缓了过来,上条倒在地上,用朦胧的眼神看着芭德薇的脸。那表情上,还带着微弱的笑容。
“你做到这种地步,是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就没法抵消夏威夷群岛和巴格吉城出现的伤亡吗?”
“那又怎么样?”
“那么说来,你自己不也承认犯下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吗!那么,你的前进方向就是错误的。即使你用MISS•芙洛伊特奈为诱饵,引出了魔神奥帝努斯并将其击溃,然后给世界带来和平什么的……即使有几十亿人感谢你,你也肯定得不到任何满足啊!”
“我已经听腻这种感情论了。”
“是呢。”
上条喘着粗气,拼命地构思话语,
“我反而不理解啊。那种用纯粹的道理和效率来拯救人的家伙。因为,那种事情是不可想象的吧?按照这种理论,如果说有人能轻松地写好一篇论文,那么
他压根就不需要别人帮助了吧?为了维持社会而运转金钱,这是一种必要之恶;这对于整体统计而言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数字;即使人类灭绝了,在那漫长的岁月
中也会出现拥有其他系统思考模式的生命体充满地球吧。……只从理论而言,这不是挺好的吗?只要符合理论,那么不去帮助人不也行吗?”
对于倒在路上的上条而言,芭德薇的枪口是实实在在的。
这一次,恐怕他不会再有从地上跃起,然后将那精巧的手枪给夺下来的机会吧。
“一样的。我们其实是一样的啊。你也是因为想去帮助别人才行动的吧?为此才会寻找最合适的理论和最有效率的方式吧?但这种做法,是完全错误的。你所做的,只是为了帮助饥饿的人而将人肉切下来给他们而已啊!”
“那么说来,你又能做什么?”
芭德薇简单而干脆地,直指少年的核心。
“又不知道‘格雷姆林’的组织结构,又不知道他们的大本营,甚至搞不清他们的领袖是谁。只是追在那些于世界各地撒布的、暴走的组织成员,试图去阻
止他们。可是呢,你仅仅是被玩弄、令牺牲更大罢了!这就是你的结局了。用之前你说的例子而言,你不过是坐视着人们挨饿,然后看着他们倒下而已吧。”
“也许吧。不,大概就是这样吧。”
上条坦率地承认。承认自己的无力。
“……与右方之火单挑,阻止第三次世界大战什么的,都不止仅仅依靠我一个人。那是世界上各个角落中战斗的人们,将右方之火的力量本源给削减,才令我能够成功啊。我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真的很悠闲,我所想象的事情,在这个广阔世界上也是完全无法通用的吧。”
在这种基础上。
依然。
“但是啊,芭德薇。就算我的理论幼稚而错误,仅仅用小聪明聚能轻易破解,但是,这也不意味着你就是完全正确的吧。”
“什么?”
“就算为了拯救饥饿的人而不得不切下人肉,但是,为何你却能毫发无损呢?”
上条当麻凝视着雷维尼亚芭德薇。
凝视着她眼神深处的什么东西。
“迄今为止,我跟各种家伙互殴过哦。而真正意义上,我几乎没有以一己之力搞定事情的时候。所以才会将大量的人卷入危险当中。……即使如此,大家依
然愿意给予我力量,我依然能活到今天,那么理由一定是因为我这个最初说出请求的人,在战斗中真正挺身而出了吧。而你却不是这样。”
“你是说居高临下看人的我,没有连累他人的资格喽?通过人们是否认同你的观点来决定要不要去死,这就是你的结论?”
“某种意义上”
就连芭德薇都对于他如此干脆地回应感到了稍许意外。
她还以为对方会以那种毫无价值的性善说反驳呢。
但是,
“因此啊。为了让我信服,其实你可以有一种更加更加简单的答案啊。”
上条倒在地上低语道,
“不是什么夏威夷群岛或者巴格吉城。也不是什么‘主神之枪’或者制造它的最后零件•MISS•芙洛伊特奈。”
他的声音很微弱。
“如果说你一定要让人去牺牲的话……”
但是,那声音却无比坚定。
“如果你为了要解决事态而寻求适合自己行动的环境,如果处在无法靠自己来解决棘手难题的话,”
简直。
就像是对于不懂事的小孩子教授最最基本的常识一样。
“选择我不就好了。只要这样,我就能够认同了啊!”
这一次。
雷维尼亚芭德薇的时间微微停滞了。
上条的话,并非幼稚地表达他要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
而是在知道无法回避悲剧的基础上……
少年愤怒地说,你将矛头对准了错误的方向!
“应该会认同的……”
这期间,上条的话语依然在继续,
“就算不利用MISS•芙洛伊特奈。就算不以牺牲夏威夷群岛和巴格吉城为代价。也许依然有能引诱出魔神奥帝努斯的可能性。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就算不清楚‘格雷姆林’的组织结构,就算不知道他们的大本营,就算不知道他们的领袖是谁!可我有这只右手。那是甚至于能产生‘该右手会对于整个
魔法组织‘格雷姆林’产生威胁’这般假消息的右手啊!!利用你和‘绯色日照’组织的力量,肯定能让这种假消息散布出去吧!!”
“跟MISS•芙洛伊特奈那种怪物不一样。你可是只要被封上口鼻就会轻易死掉的啊。你知不知道以一种毫无价值的敌人身份与‘格雷姆林’陷入斗争中心到底意味着什么啊!?”
“实际上,在巴格吉城,魔神奥帝努斯已经出现在我面前了。为了试验一下我那将事件解决的右手究竟有何等程度。虽然是毫无悬念的惨败,但是魔神奥帝
努斯也该意识到:在进行尝试之前,她也不能确定右手的强度。虽然只是细微的线索,虽然跟MISS•芙洛伊特奈比起来可靠性几乎没有……即使如此,既然有其
他选择的情况下,就不要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擅自决定啊!你选择了一条这么乱来、出现那么多牺牲者、夺走所有人笑容的道路啊!!就算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就算
只是我在空谈,但是就凭你这样,也想要让我信服吗!!”
“……你真傻。”
芭德薇愣愣地嘀咕道。
她一直在调查那些稍微有些变化(众多时代与文化中的领袖与神力),就能让差异大到异类分子程度的人们(阿三:这儿应该理解为哪怕同种同源,但是信仰不同就会不死不休的那种类型)。而就算是她,也情不自禁地吐露了这句话:
“你真是个完美的傻瓜。以前还只是满嘴跑火车的胡言乱语,现在可是决定性的了。……为什么,要以你来战斗作为前提啊。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啊。你又不
是在平稳生活中失去立足点的战斗狂。你也不是那种不知道决战的恐怖,只是对于电视那头的世界怀有向往的温室宝宝。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能够逼迫你战斗的事物
啊……!”
“为什么,吗?”
上条在生死攸关之际,稍许考虑了一下。
是因为自身的不幸吗。是因为就算自己不愿意也要被卷入各种事端,而不解决它们的话就会走投无路吗?
是因为土御门元春和史提尔•马格努斯、英国请教或学园都市为了各自的私欲而进行精心准备,让他陷入了无法逃脱的状况中吗?
是因为遭遇的人中,根本没有电影里那种纯粹的坏人吗?是因为对于自己而言,一系列事端都是斩不断理还乱的吗?
他想到了很多,然后……
上条当麻,如同将一切划清界限般回答道:
“我找不到见死不救的理由啊。”
“……已经够了。”
芭德薇扔下一句话,用燧发式手枪的枪口对准倒地中的上条,目标是他的大腿。
这一次,她要真的开枪了。
那手指扣住了扳机。
“……我很佩服学园都市居然能控制住你这样的家伙。你,还有你所具有的最大威胁,其实并不是右手的力量或者隐藏于更深处的某种存在。也不是什么前
兆预知跟经验值。普通人就算拥有打消异能的右手,也是没什么大成就的。因为右手本身并不能烧毁什么、读取什么。尽管如此,从结果而言你还是留在了战场上。
这并非因为有了右手,你才能如此活跃。而是你这样的存在,令右手中寄宿的力量活跃起来了啊!”
“事到如今你在说什么啊?”
“那么,”
芭德薇的眼神忽地微微一动。
像是在怜悯什么似的。
“……你今后好自为之吧。你所拥有的并非是善恶,而是那种无法解释其结构的、‘会引发巨浪的种子’啊。这同那个一手建设处钢铁与电子之城的某男
(阿三:应该是亚雷斯塔),或者在古老大教堂深处微笑的女人(阿三:应该是萝拉)曾经掀起的波涛一样吧,或者,连那巨大的波涛都能吞噬的存在。(阿三:日
语原文里用的是令其开花的存在,或者连这种花都能吞噬的存在。考虑到在中文里很别扭,故换了一种说法)那种东西,如果能完全掌握的话就能获得强大的力量,
而无法掌握的话,那种悲惨下场将难以用言语形容了!”
“你在说什么……?”
“不需要明白。我会给你思考的时间。接下来,你要稍微痛苦一点了。”
这一次。
芭德薇为了中断对话,为了掩盖中即将复苏发芽的威胁,扣动了扳机。
就在这之前。
咚!!芭德薇的右手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牵制。精巧的手枪枪口发生了巨大偏离,而铅弹则伴随着炸裂声,朝着一旁错误的方向射去。
“什,么?”
“我说了吧,芭德薇。”
旮旯。
这个是在漫长对话期间渐渐从脑震荡中恢复的上条,为了再度站起而用手扶住柏油路面,以指甲划过路面的声音。
“我和各种人交战过。但是,并非是我一个人完成的。在真正意义上独自作战的情况屈指可数。……而就算我进行了那种无谋的挑战,也依然会有人陪伴着我啊。那是我这种人无法媲美的、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啊。”
雷维尼亚•芭德薇抬起头,终于意识到发生异变的真相了。
在多层立交桥的最上部。
从干道边缘有一个正朝下面望过来的少女。
“学园都市第三位……她用磁力什么的操纵我的枪吗!?”
芭德薇正在大喊,接着身后大幅度地沉了下去。
轰!!
过于高大的电容刀片,如同闯入上条与芭德薇之间一般笔直地刷过。
这边的是雷神托尔。
他们明明应该是在多层立交桥的最上部干道进行战斗的,可现在却站在下一层、这如同广阔竞技场的地方。话说回来,应该是原本作为干道的一部分,已经消失了。
两人都在于魔法侧中拥有特别力量的“圣人”战斗当中。而即使在那种一瞬间,一一步走错就会连骨头到肉体都化为粉碎的状况下,他们依然最大限度地利用仅有的空隙,为了帮助生死攸关的上条而进行掩护攻击。
“……只是今天一天,我就跟不同的家伙激战过了。围绕MISS•芙洛伊特奈而来的可怕家伙们全都聚集在了这里。大概,他们都是我无法匹敌的家伙吧。”
从电容刀片的爪痕处,至今依然有白烟晃悠着飘出。而在窗帘般白烟的另一边,一个缓缓站起的身影正看着芭德薇。
“但是,到最后你们这些人也不过是只会单挑的存在罢了。……并不能团结成一个集体啊。”
侧腹中弹,在这样的状态下一夜无眠地持续行动。上条很虚弱,而那脑震荡引发的伤害则令情况更加糟糕。
即使如此,上条当麻却依然反复地站起来。
“谁都不知道MISS•芙洛伊特奈是什么。所以我并没有对她怀有某种一目了然的眷恋。毕竟她可是一直处于封印状态,直到昨天才刚刚脱身的啊。但
是,就算我不了解她,却依然想要伸出援手。不,现在还在战斗的人当中,也有一些直到如今还对于MISS•芙洛伊特奈一无所知的人吧。……但是,跟那些事情
都没关系。就算不知道详情,就算细节上的条件不够符合,可是结果却将我们联系在了一起!一种强大的力量,正朝着‘帮助她’的方向涌动啊!!”
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怀有什么明确的重大目的。
就算以不同的理由战斗也不用在意。
即使如此。
在一切结束之后。
当他们被告知:就算并非本意,可是自己的行动依然拯救了一位女性时,恐怕谁都不会感到不开心吧。至少,好过被人告知:你的行动杀死了一位女性。
一定的。
上条想:一定的,这才是所谓的人类啊。
“芭德薇,虽然你跟我说了些古怪的事情,但是那种做法绝对是错误的。我想,实际上无论是谁,只是看到或听到有人遭受不合理的痛苦时就会想去帮助他吧!!”
“你……”
“我不会输的。”
缓缓地。
少年结实地握住了右拳,然后怒视着强大魔法结社的BOSS。
他这么宣布道:
“对于你们连这种事情都想不到的人,‘我们’根本没有理由会输的!!”
11
在距离多层立交桥稍远一点的地方围观激战的独角仙05,也用肉眼确认了留在中层的MISS•芙洛伊特奈。
而旁边的芙蕾米娅•塞伊文对着它纯白的表面梆梆地敲着。
而仅仅是这样程度的动作,都确实地影响到了独角仙05体内的龟裂。
“喵喵!找到大~姐姐了啊!!别在这儿呆着,我们快去救她吧!!”
“现状,被卷入周围展开之战斗行动的风险正在增大。即使对方没有攻击的意思,但是也无法回避被流弹直接击中的极高概率吧。更不用说,有些原本就被禁止与MISS•芙洛伊特奈接触的势力也在那儿,在我们对她进行捕捉时,有可能会受到直接的干扰行为。”
并且。
事到如今已经可以判定:体内依然有龟裂疾走着的独角仙05已经无法确保承受那种级别战斗的强度了。
当然,这件事如果告诉两个小女孩,会令她们胆怯,产生毫无意义地缩小行动范围的危险。在风险如此高的状况下,还是要避免选择的自由度降低的做法吧。
“那怎么办?御坂御坂提问道。”
“分析攻击模式,算出逃路的‘范围’。……人的视野在集中于某一处时会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狭窄。多层立交桥乍一看是开放的空间,但是在那儿却如同线路会移动的迷宫一般,我们还是要根据一定规律来移动比较安全……”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
独角仙05那使用轻薄巨大的羽毛制造出来的人工声音很唐突地中断了。
唐突。
最后之作与芙蕾米娅•塞伊文两人消失了。
不,准确来说不对。
而是独角仙05的“内心”里,有什么人闯进来了。
颜色消失,声音消失,连周围街边的树木都没有一片叶子晃动的不可思议空间。在这个空间里,独角仙05将意识集中在正前方。
距离炮口仅仅5米的位置。
在那儿,站着一位穿着高级夹克的茶发少年。
那种只有在人生阴暗面行进的人才会拥有的黑暗眼神下,却带有聚集了一切自信般的微笑嘴角。少年在距离独角仙05如此近的地方,却依然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伫立着。
在这个仅存有黑白两色的世界中,只有那个少年被上了色。
简直,就如同照亮这个世界唯一的王一般。
“垣根……帝督”
无法判断这到底是否是由羽毛发出的人工声音,但不管怎样独角仙05还是嘀咕了一句。
并且随着推测,它也否定了人工声音的可能性。
不对。
应该不对。
真的垣根帝督不可能为了自己这样一个区区棋子而抽出自己的力量。如果有那种闲心,早就可以同时制造成百上千的、拥有强大力量的个体了。
对此。
着色的怪物缓缓地开口:
“我是如同‘憧憬’般的存在吗?”
“……”
“喂,别犯迷糊啊!这可是你自己制造出的‘憧憬’啊。你自动将垣根帝督设定成了这样的存在啊。”
果然,这并没有涉及到真正的垣根帝督。
独角仙05的动作类似于因为害怕躲在真正黑暗中的狙击手而躲在阴影当中,由于巨大的压力而发生着自我崩坏。
“我这种东西出现的理由,你是最清楚的吧。你在一定期间里,从与垣根帝督分离的状态朝着其他存在转变。但是,这一点实际上你自己并不承认。你自己
对于失去作为‘垣根帝督一部分’的强大人格而感到恐惧,踌躇,留恋,因而停滞不前。……所以我出现了。为了让你回忆起即将失去的某种事物。为了补充信息印
象,找回原本自己应当具有的形态。”
直到现在,独角仙05体内还在有龟裂疾走,继续着随时可能崩坏的状态。
他那阻止伤害发展、补充机体内部损失信息的举动,可能以人类而言是那种按住伤口防止血液流出的动作吧。在这种情况下,有没有人救助已经关系不大了。致命伤、身体被刺穿等等,这种动向,是没有人能够否定的吧。
但是。
如果此刻进行信息印象的重新更新,令自己动摇的本质被埋没的话……
不知什么人,如同倾诉般冒出了一句话:
“就算凭借无聊的‘错误变换’后能靠着杀死一个小鬼来苟延残喘一下,但事实上对于你而言那才是彻底完蛋了。”
这是一种对于自己属于那个人一部分的事实感到厌恶的口气。但与此同时,那声调又是如此近似于“垣根帝督”。
“你到底是什么?”
声音,传到了独角仙05耳边。
传达到了。
“你为了活的更像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
尽管一种明确的主仆关系压制住了独角仙05,但是实际上“真正”的垣根帝督却压根什么都没做。独角仙05沉默着,无法说明自己行动伦理中的矛盾。
就在这时,拥有并非主人、而是奴隶本性的独角仙05,在重新审视自己的过程中,就必将经由“垣根帝督”这个出发点,来对于自己进行重组。
举个例子,就像是有一台一旦重启,病毒就会开始发作的电脑一样。
只要病毒的导火索被点燃一次,那么接下来的时间流动与数据的累积,就会将独角仙05逼向毁灭绝境。
“你从一开始就该明白的。”
不知什么人如同嘲笑地,将那既定事项宣布了出来,
“最大的敌人并非是MISS•芙洛伊特奈,也不是垣根帝督新投放出来的敌机。而是得到袭击目标的充分信赖,在物理角度上与她们如此接近的自己
啊。……明明有同目标进行解释的机会,但是你却告诉她们:眼前的敌人只有上面那两个,对吧?为什么?你并非是要否认那种可能性,而是因为你自己对于说出真
相这件事感到强烈的恐惧啊!”
寻找否定的词汇。
寻找否定的词汇。
寻找否定的词汇。
但是,实际上独角仙05从那之后就一言不发。这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可不是几个玩家互相将隐藏着的卡片一张张摆到桌面上的游戏。而只是全部底牌都已经打出,实际上根本就在进行“自我”问答罢了。
因此,它无法阻止某个声音。
可那个声音却在继续:
“要宣布:自己是属于垣根帝督之外的人。这很容易。但是,实际上你到底是什么?能够用其他什么名字来定义自己吗?你在这短暂的时光里获得的,是
‘违反垣根帝督命令’‘想从垣根帝督那儿独立出去’‘想成为垣根帝督之外,其他什么人’‘从垣根帝督那儿起步’之类的身份啊。无论怎么拐弯抹角,你都无法
回避垣根帝督这四个字。如果强行否定自己的核心,那么你就会失去本质,连固定肉体都做不到了。”
简单。
准确。
独角仙05想要获得的萌芽,被踩碎了。
“因此,你的本质是奴隶。无论在哪里垂死挣扎,都做不到以一种新的主人身份进行重启。”
如果成为不了垣根帝督之外的什么人,那么自己就无法拒绝杀害最后之作与芙蕾米娅•塞伊文的命令。
但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完全否定垣根帝督。
因此。
对于独角仙05而言,它无法守护少女们。
“简单的道理啊。”
不知什么人在低语:
“既然你是垣根帝督的一部分,那么就应该毫不犹豫地以原本的形态来杀死目标。而即使这样你还是会踌躇,那么肯定是因为‘垣根帝督之外的部分’让你
对于杀人的决定有所纠结吧?在这短短时间里获得的某种东西,从目标那儿得到的某种信赖……如果说你以残存的垣根帝督意识做出杀人决定的话,就会自我判断出
‘背叛’了目标的结论吧。”
接下来,是为了决定性的一句话而展开的“助跑”。
“因此将条件解除吧。”
不知何人。
放出了这句如同将巨大兵器的安全装置给解除一般的话语。
“我,仁慈的垣根帝督现在强行下令:不管你将会怎么痛恨我,我也要你将目标彻底杀害!”
结论很干脆。
独角仙05,成为不了垣根帝督以外的存在。
绝对。
12
从覆盖地下道一角的白色水洼中,飞出了大量的长枪。那些枪准确地瞄准了一方通行与麦野沈利。很难躲开。而就算躲开了,攻击也是无止境的。获得顶级
创造性的垣根帝督,以时间、资源、体力……这一切一切做为援军,君临于此地。一方通行与麦野沈利都只是拥有爆发性破坏力的“短期火力型”,而对于两人来
说,对方可谓是自己最不愿意迎战的敌人。
于何时何地会迎来极限,何时何地会将人逼上绝路,何时何地会夺走他人的性命。
垣根帝督没有必要在意那种“何时何地”。只要继续拖延时间,等待那最后一幕到来即可。不需要自己去担心浪费资源,只要心中怀有等待胜利闯进自家大
门的愿望即可。极限的浪费,极限的怠惰,极限的亵渎。第二位已经取得了仅仅是“坐下来看戏”这句话,就能影响到人类灭亡程度的能力。
说不定。
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人们对于MISS•芙洛伊特奈那无意识的恐惧根源也是出自这里吧。
实际上,人们压根不会在意她究竟能否做到自己想象的程度。
他们不会去考虑这件事情,而是相信只要是MISS•芙洛伊特奈的话就有可能做到。
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那些原本能够温和微笑的人们,就会将一切的道德都彻底消去、剔除、剥夺、践踏殆尽……这,可能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实在太过于令人恐惧了吧。
哪怕一次。
只要MISS•芙洛伊特奈有这个念头的话,哪怕面对着几十亿人,那几十亿人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一群个体的集合,根本无法对自己进行还击。
而“这样的原因”,却被人用其他的方法体现出来了。
垣根帝督。
那寄宿有恶意的长枪,被杀意擦亮的无数尖端,如同要将一切掩埋般杀向目标。只是单方面连绵不断地继续攻击,等到对手被击溃后就能很安全地收获胜利了。
“到底是什么呢。到了最后一刻,说真的,这到底是什么呢?第一位、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第六位、第七位。……蠢死了,当我从凡人能够掌握的领域脱身后,那些到底算个毛啊?学园都市这种社会的尺寸,也不过就是如此程度啊!”
无论第一位还是第四位。
无论有怎样的才能,无论为了提高才能进行怎样的努力。
“要‘胜利’,也并非需一味地积极向上呢。失望,那种没有下限的失望也是可以做到的。蝼蚁,这可是我从被你杀死的事情中学到的心得啊!”
只是单纯的连续操作,就击溃了精密的人类文明,令它们付之一炬。
本应该,是这样的。
噶当!!
垣根帝督这个巨大的系统,很唐突地停止了。
“?”
垣根本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而那庞大的长枪尖端,于距离一方通行、麦野沈利两者近在咫尺的地方忽地停下了。
接着,麦野挑了挑一边的眉毛,继续说道:
“……喂,怎么搞的啊?难不成打算放个大招把我们打成粉碎?反正不管我们回答YES还是NO,结果都会变成焦炭吧。”
“怎么,了……?”
学园都市第二位的怪物,带着难以置信的口气嘀咕着。
不。
那是一种令他甚至于无法开口的颤抖。
“传递、率……?材质、信息系、统……信号形态……没有变化。明明没有变化……”
“……”
只有一方通行沉默不语。
第一位原本准备控制一切“方向”,然后抵御从垣根帝督这个独一无二系统的“内侧”发出的攻击来着。
而对于他来说,如果对于现状有什么眉目的话,也只有那种可能性了。
“明明没有变化,没有变化的,的。发生,什么了?就算‘未元物质’内部的传输线受到了干扰,就算信号被逆流了,也是不能传递到每一个连接点的啊。可是,到底、到底……!!”
“啊,原来如此。”
终于。
一方通行用一种无所谓的口气低语道:
“永远?也就是属于无限可能性这一领域的了?懂了懂了……呵呵,还真是这样。虽然我没想到你丫体内会产生这种残片,不过毕竟也是无限可能性啊。在名为‘你’的网络中,也有可能混进了那种东西不是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不是我啊。”
一方通行干净利落地回答。
而他的回答,只有最为简单的一句话。
“阻止你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这时。
“喵。大概怎么了?”
白色独角仙、最后之作跟芙蕾米娅三人为了寻找接近持续激战中之多层立交桥的机会而在附近待机。
但是。
事到如今,独角仙却无法回答芙蕾米娅的问题。
独角仙的意识,正朝着只有他能够看见的垣根帝督像集结。
“……是,吗……
“是的。
“是,这样……呢……。”
“那么,你该怎么做?”
吧唧吧唧。
那如同大角般的主炮,缓缓晃动。其校准镜已经东倒西歪了。作为主人的垣根帝督,对于作为奴隶的独角仙下达了命令:“于近在咫尺的地方迅速杀掉两名少女”
为了从根本上逃避杀人命令,独角仙就只能获得垣根帝督以外的人格才行。
但是,说到底独角仙也不过是个奴隶,失去垣根帝督这根支柱的话,自己也会瞬间化为乌有的。
因此,独角仙没法拒绝杀人命令。
那公式命令的强度,是决定性的。
但是,
“……压根就没有必要成为垣根帝督之外的什么。
“什、么?”
“甚至于没必要勉强去考虑获得新的人格。
“等等。那可是名为垣根帝督的预设程序里没有的解答方法啊!”
哔啪。龟裂疾走的声音响起了。
独角仙眼球中的红光,如同某种接触不良的灯光一般,持续发生不稳定的闪烁。
“我”
哔、啪!!龟裂终于波及到了外表可见的地方。
但是,停不下来。
独角仙的话停不下来。
“我……!!”
就在这时。
忽然……独角仙05眼瞳中的红光完全消失了。
功能停止。
看起来是这样。
但是不对。
“……我的,名字……”
紧接着,亮灯了。不是红色,而是绿色的光。和之前那种像是在显示错误的色彩不同,这一次的鲜艳绿光似乎在宣布自己恢复了正常模式。
“我是、操纵‘未元物质’的、学园都市第二位的超能力者•垣根帝督。”
这,也许可以称之为化蛹成蝶。
从白色独角仙的内侧,传出了裂痕。而那没有犹豫、不带踌躇、干净利落地将壳打得粉碎后,于晶晶亮的粒子碎片中出现的是……
一个眼瞳中闪烁着绿光的、白色少年。
吧唧。细小的声音响起。
地下道。声音从完全支配整个空间的、垣根那英俊的脸庞中发出。更为准确地说,是从嘴角产生了细小的龟裂。
“别……小看……人……”
呻吟。
低语。
尽管已经做不到别的事情,尽管垣根帝督这一巨大系统的权限已经被逐渐移到他处……可是“曾经是垣根帝督的某种东西”却突破这种限制,竭力嘶吼着。
那种强烈的意志。
无论从哪种方面而言,都有可能是令他走上第二位阶梯的原因之一吧?
吧当!!那俊俏的嘴巴撕裂开来,它的脸如同便宜玩具一样整个打开了。
“别小看我啊啊啊啊啊啊!!这、这是、这是我的东西。我可是我啊!!未、‘未元物质’应该是从我的大脑、‘只属于我的现实’中产生的。而,那种,由我培育出来、属于我的能力,为什么……为什么会反叛……!?”
“到底谁是源头,这种事情无所谓了。”
一方通行哼小曲般说道:
“不管你肉身的内脏同哪里相连,这也都不是问题了。你这种生物,你这种获得无限可能的生物啊,不是已经突破到这种地步了吗?”
“……!!”
咕嘟。曾经是垣根的东西的喉咙抽搐着。
麦野也总算掌握了事态,松了口气:
“哈哈哈。性能爆表了也是一种问题呢,第二位。利用那种可被取代的柔软性材料构建出来的网络中,就算隔绝了一部分,那被隔绝的部分中也会构筑独立
的小型网络呢。更不用说,你拥有那种可以跟真涡虫(阿三:一种涡虫纲扁体动物)媲美的、能够补足肉体残缺的力量啊。就是说……”
对于这一点,一方通行倒是颇为严肃地说道:
“阻止这家伙的,一定‘也是’垣根帝督了。……不过事到如今,可能该这么说:阻止这家伙的,一定‘是’垣根帝督了啊。”
这是为了向某个不在现场,甚至于都没有见过面的人表达敬意,
“名为垣根帝督的模块中存在各种东西啊。那些从整体浓度的关系上看可能是平时捕捉不到的存在吧。但是通过网络被隔绝,那种看不见的存在也渐渐强有力地浮现出来了。就如同冰咖啡的杯底里露出来的橡胶软糖(阿三:就是跟珍珠奶茶里珍珠差不多的东西)一样啊。”
“胆小的自己,性急的自己,虚伪的自己……已经温柔的自己。不~过啊,能从那个第二位内部夺取主导权的,可不是这种形式的东西哪。”
比起杀死他人的心,想要守护他人的心更胜一筹。
比起破坏什么的人,创造什么的心更胜一筹。
比起进行战斗的心,想要停止战斗的心更胜一筹。
“我纠正一下。”
一方通行很坦率地承认道。
这对于他而言非常罕见,
“学园都市第二位的超能力•‘未元物质’是很了不起的东西。这种力量,让你来使用实在太过浪费了。它已经明确超出你可以控制的范围了啊。”
“啊,啊……”
“话说啊,”
麦野沈利思考状地补充道:
“说到底,从一开始也没证据表明眼前这东西才是‘核心’吧?第二位那于系统上四分五裂的精神中,这东西只不过跟表面上的垣根帝督最为接近而已吧?
但是,表面上反映出来的未必是垣根帝督的本质。我们一开始,只是跟他最表面的那一层激战的吧?嘛,让我们一番苦战,第二位果然也不算什么好家伙就是
了。……啊,别会错意了,这可不是在肯定‘你’,而是在认同‘某一位仁兄’而已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曾经是垣根的东西每一次尝试活动它的身体,那细小的龟裂都在扩散。它压抑着龟裂,想要不惜一切代价让一方通行与麦野沈利断气。想要堵住两人的嘴。想要让自己尽早从那不利于己的信息中挪开注意力。
但是,硬来是行不通的。
是那种强行留住的力量也被剥夺了吗,还是说压根就连那种力量都没有了吗。
吧唧!!尖锐的声音响起。
超越极限了。
就在让人觉得一部分长枪开始折断的时候,破坏接二连三地连锁反应起来。构成曾经是垣根的东西的一切,都发出了崩溃的声音。如同孩子成长为大人一般,如同大人成为父母一般,通过在保留人格主心骨的同时排除掉不成熟部分,令巨大系统得到了一次脱胎换骨的升华。
“消、消失、消失、消失?我,我是、学园都市第二位、不、已经超出了那种界限,可是,居然因为这种愚蠢的理由……?”
“恐怕能证明你存在于此的证据已经没有了呢。”
一方通行低语道。
他的话,令持续崩坏中的某人真正地颤抖了。
“就算出现大量关于垣根帝督的数据,那也并非是用来表示‘你’的啊。”
这句话。
是依然活在人间的一方,对于正从这个世界消失的死者送出的挽联。
“但是,别担心。”
“等……下,别……”
在无药可救的最后瞬间。
曾经是垣根的某种东西忽然想到了。
当那个白色独角仙05在地铁隧道里,突然采取从管理体制中脱离的反常举动时……
那并非是专门设置了什么。也并没有这种设定。问题在于,那个时候,在那儿有什么人在。
粉色运动衫的少女。
泷壶理后。
在作为追踪其他人AIM扩散立场的大能力者同时,她还是一个隐含了通过他人的AIM扩散立场,歪曲其“只属于自己的现实”之可能性的人物。
垣根帝督这个人,曾经不也这么评价过她吗?
她可能会继现有的7个超能力者后,成长为第8位超能力者。
那么说来。
无论是否有意识地,那个“催化”了纯白独角仙05的就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那家伙,那个混蛋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第一位的怪物无视着忽然乱叫的某人,下了一个这样的结论:
“如果说你还想要留有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明,那么我会为你留下爪痕的。”
轰轰轰轰轰!!!!!!!
整个地下道,如同构造的基底都会被破坏一般晃动起来。
那种震动从某个用五指拼命想要保持形态的东西的中心部贯穿过去,令其彻底分解了。
一方通行用手碰了下自己的脖子。
切换项链型电极的开关,停止使用能力。
用现代风格设计的拐杖支撑身体的第一位,环视着周围。那失去控制的“未元物质”,现在毫无踪迹地溶解在了空气当中。
“……结束了吗?”
“什么?”
麦野沈利耸耸肩。
简直。
她的语气,简直就像刚才的那般激战,只是前往目的地之前闪过的一道风景而已。
“前面的路还很长哦。特别是对于‘杀人凶手’的前路啊。”
13
上条当麻强行拖着自己疼痛的身体,用右拳摆好架势。
对手是雷维尼亚•芭德薇。
这个魔法师,挥舞着能够变化多样的象征武器,可以凭借杀气而将火、水、风、土的力量整合为凶器的形体。再加上,她还可以将无属性的、单纯的力量块强行砸向敌人——所谓最短时最迅速的白色“召唤爆击”。
攻击手法多样,再加上每一种攻击都隐含有强大的破坏力。
即使在上条之前经历的事件中,芭德薇似乎也有过仅以单手释放召唤爆击就能摧毁魔法结社级别战斗力的壮举。
但是。
另一方面。
(……大概,那家伙的秘密并非是力量的强大)
上条虽然对魔法并不熟悉,但好歹也在漫长的战斗中积累了一些信息。
的确有那种可以单方面无限使用强大力量的魔法师。例如“圣人”。还有挥舞着王位继承之剑“卡提尔•正统”的英国第二王女,以及内含“拯救世界之
力”的右方之火。那些家伙的话,就算从正面靠“蛮力”也能压制敌人吧。老实说他们也会为此而有所消耗,但是那种消耗却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令他们得以持续释
放压倒性的攻击力。这些怪物,就是如此了。
但是,芭德薇似乎并非这种类型。
虽然据说是统领巨大魔法结社的主人,但是她的魔法也有通过技巧来弥补不足的一面。芭德薇就是这样一个坦率承认这一点,而成为一个集团首领的人。
(正相反。芭德薇的真正实力和常人无异。……不对,魔法师这种群体,只要没有飞跃到“圣人”或者卡提尔的领域,其本源“力量”都不算什么。)
也就是说,反过来想的话。
魔法师明明力量与常人无异,可却能招致巨大的变化。这其中必有理由。
这么一想,能得出的答案也就非常单纯了。
(诡计)
这个词。
这并非那种1份能量换来1种结果的、简单的等价交换。
而是将1放大千万倍,如同金融交易大鳄那般夸张到吓人的作弊大法。
是让士兵装备青铜剑盾进行突击,又或是操作画面进行暴雨般的精确制导。就算人数相同,可支撑战斗用的科技差异却能将战斗力差距拉到悬殊的等级。对于魔法师而言利用知识所描述的力量,其水平本身就并非常人所能掌握之物。
而拥有十万三千册的魔导书图书馆•茵蒂克丝被人视为危险之物便是最典型的证明。
(那么说来,“那个”究竟是什么?只要能够破坏“那个”的话,就能让芭德薇那令人绝望的攻击手段失灵了……首先浮现在上条脑海的是那把可以变换形
体的象征武器。但是,就只是这么简单?那个芭德薇在与世界为敌时用来保命的手段,不可能只是用这种小伎俩的系统所构架出来的程度啊,这一点根本无法令人信
服。)
“怎么了。”
芭德薇手中的象征武器,其形状改变了。
这一次变成了剑。
“真的要杀掉我吗?那么就快点动手吧。不然就轮到我了。”
而她并没有给上条留下回应的时间,便行动了。
芭德薇,朝上条袭来。
迎面而来的,是那为了砍下上条右臂的风之剑。
上条并未用右手打消这一攻击,而是以柏油路面的缺口为目标,如同在满员电车中朝着出口前进一般扭动着身体进行躲闪。接着他迈出一步,一口气朝着芭德薇加速。
(……魔法师史提尔•马格努斯是通过在战场布置大量如尼卡片来令现象增幅的)
魔法师的武器已经从剑化为了魔杖。
在水平摆放着的魔杖咕噜地转动一圈同时,转动轨道也如同留下印记般产生了圆形的火焰。那火焰一口气扩大,化为炽热之墙朝上条袭来。
(……暗咲逢魔是使用绳索结界制造仪式场,雪莉•克伦威尔利用大量花纹来摧毁地下街,彼亚吉欧•普索尼为了破坏学园都市而准备了大量的船队)
当上条的右手击毁这面炎之墙时,芭德薇的魔杖已经变成了杯子。以她为中心,水之树拔地而起,从树枝生出的大量短剑如同豪雨般朝着四周倾泻而去。
(……有什么东西。为了实现这种不合理的攻击,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虽然数量规模都清楚,但是肯定有“什么”支撑着芭德薇啊!!)
那以埋没一切为目的而发射的短剑,由于其中一把被右手打消,其破损的碎片也令周围其他短剑的轨道偏移了。
得到安全地带的上条,终于迈入了能够触及芭德薇的距离内。
答案还没有得出。
即使如此,只要确定了拳头的目标……
“可恶,只能是象征武器吗!!”
“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轰!!
伴随着钝重的冲击,上条那本该笔直瞄准猎物•芭德薇的拳头,朝着侧面偏去。
杯子变为了剑。
生出的风之剑并没有朝着上条身体,而是刻意朝着其右拳冲击而去。
这跟上条利用自己无法完全打消芭德薇魔法的事实,反而因祸得福一样。
芭德薇这边,也可以通过释放强大的魔法来干扰上条右手的轨道。
(糟,糕……)
唰。上条的背脊闪过一阵寒意。
可以依赖的右拳在刹那间失去了意义。上条已经迈进了如此纵深中,反过来说也是芭德薇触手可及的射程之内了。无论对魔法还是什么其他攻击而言,都是可以一击致命的近距离了!
而芭德薇毫不犹豫地行动:
“你这个男人,到最后还如此天真。你以为这种天真对其他人也有用吗!!”
她从上往下,挥动了自己的剑。
高大的风之刃,如同绘制出挥动轨迹般朝着上条袭来。
咚!!!!!!
上条为了躲避,几乎横飞着倒下,而那风之刃也同他擦肩而过。
(……怎么,搞得?)
得救了。但是比起松了口气,上条脑中浮现的却是疑惑。
似乎是为了退到拳头接触不到的安全地带般,芭德薇往后撤了两三步。似乎这一期间她也使用了什么法术一般,纯白的召唤爆击多次以将倒在地上的上条卷入其中的形式爆炸开去。
上条用右手挡住攻击,令爆发的能量偏离,将它们以同其他地方的爆炸相互抵消的形式拼命保障自己的安全,而他的脑中的智力拼板正在以加速度搭建。
(这一次能躲开并不是因为我有多厉害。而是芭德薇选择了之前用过的攻击方法。但是,为什么?如果能那么自如地变换各种法术的话,明明可以使用之前没有见识过的攻击才对。这样一来我就会毫无对策地被她的攻击吞噬了才对!!)
炎之墙、石头做的匕首连射接连不断地袭来,但是上条对于这一系列攻击都用自己的右手化解了。他“能够”化解这些危机。
也就是说,
(并不是能做到而不使用。而是只能做到这些?)
“……我知道了。”
叮!!尖锐声炸裂开来。
这是上条的右手水平挥动,将石头做的匕首给打碎的声音。
这并不仅仅是用来应付接连不断的法术。这一次,他没有心存侥幸,而是带着绝对的信念。
“虽然没办法确定我的判断是否正确。但是,我知道了。芭德薇,大概你的核心就是‘这个’了。能将你化为超乎常理般存在的源泉,就是‘这个’了。”
“瞎说什么呢,外行人”
“说到底,令你变得特别的是‘数量’。就跟史提尔所用的如尼卡片一样。”
上条一如既往地准确击散风之剑。
“你一直以同样动作,使用同样的招式。这就是答案。你从过去一直重复同样事件的积累。而那种完全雷同的动作,那种‘动作本身’,便是成为魔法记号
来支撑你的源头吧!一年前的自己,一个月前的自己,一周前的自己,一天前的自己,一小时前的自己。这就是你的记号啊!!”
虽说如此,这并非所有魔法师都能做到跟她同样的事情。
“同样”的程度相差太大了。
这就类似于现在自己去模仿过去写下的笔迹,并且将其再度完美重现一样。这种技术,是不论多么困难和不利,都将自身完全限制在一个固定框架中,已既定的路线完成动作,因而强行引发压倒性强大的结果。
这种重复积累,令她变得强大。
这是一种将任何人都能从概念和观念上理解的事物,以实际存在的现象表达出来的究极形态。
这是通过钻研技术,提高自身手腕,从而获得可与世界一战的人们所能达到的最高峰。
“……你这家伙果然很厉害啊。这种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真的很厉害啊。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于世界的一切冷嘲热讽,可实际上你自己才是最有热情、最下苦功的人,才是最努力的人不是吗?你告诉了我:人只要不断努力就一定会获得回报。这,难道说不是一种希望吗?”
这和上条当麻那种通过语言交织与信念碰撞的做法不同。
雷维尼亚•芭德薇从不说什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但是却以自身行动展示了何谓成功。人,能够凭借自己的双手达到这种地步。这种形象,哪怕是让她立足于巨大魔法结社的顶端,也不会有人提出异议,也只能为众人所羡慕。她,就站在这样的顶点上。
但是。
那么一来,就更应该……
“你真的这么想吗?”
芭德薇把象征武器的形状从剑变为魔杖,带着一种随意的口气将其前端对准上条。“你在我身上寻求这种一看就懂的构造?从我这个统领英国最大规模魔法结社‘绯色日照’之人的身上!!从我这个无论科学魔法,总是在追求‘新事物’的人身上!!”
咔!!闪光迸发。
召唤爆击。
乍一看是不依靠严密顺序施展法术和仪式,几乎随性地施展最短时间、最简略化的攻击。这像是在证明芭德薇并非循规蹈矩使用法术一样。
但是。
“结果,也不还是一样的吗?看起来……像是发挥即兴、随意、顺便、自由的演技进行演唱会的安可(阿三:就是encore,应观众要求,演出者重新
登台的一种噱头)表演,但事实上,这也是为了隐瞒你只能以固定动作使用固定魔法而做出的伪装罢了!!虽然你也许可以创造新的法术,但那种法术也需要从0开
始积累吧!没法立刻投入到实战吧!!”
看穿。
只用右手应对。
对于同样的攻击,用同样方法对抗。
就像是在一个由某人授意下,广布有大片品种改良作物的巨大农场中,仅仅以一种害虫就令农场全军覆灭一样。
“无论是在石头做的匕首中混进真的匕首!还是从背后拿出燧发手枪!你并没有能够以违背我预想的方式,让我相信雷维尼亚•芭德薇的做法超出我的理解之外了!你只是为了上演那种令人目不暇接的魔术演出罢了!!”
没有颤抖。
没有可以产生颤抖的胆怯。
他找到了与胜利紧密相连的线索。
那种确信,令他从未有过地用力握紧了拳头。
“芭德薇,你有多少手牌?”
“干嘛告诉你。”
“是5张、10张还是15张20张?无论多少张,结论都是一样的。你并不能变化自如,所能做的及其有限。虽然我不认为你已经拼劲全力了,不过我可没空去一一破解你所有的手牌了哦。”
“那么,就带着错觉进坟墓吧。”
咚!!的声音炸裂了。
这是上条蹬踏路面,猛地朝芭德薇那儿冲刺时发出的声音。
芭德薇已经不再后退了。
迎击。
(……不行啊,芭德薇)
水做的短剑豪雨般倾泻,炎之墙阻止人的前行,风之剑似乎要将空间全部撕裂般涌来。而如同要填补这攻击之间的缝隙一般,召唤爆击也随之炸裂。如同巨
大扇风机一般转动的钢刃和边缘如弹球一般跳动着袭来的雷击紧随其后。有一些是上条从未见过的法术,但是它们却不能把他逼上绝境。反而对方看穿了破解方法,
令失去一张张有限的手牌的芭德薇陷入了绝境。
(如果你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人。如果你是比任何人都爱努力,比任何人都要刻苦,明明可以将我侧腹部的伤口作为突破点却始终不去针对这一弱点的、不说一句废话却能拥有支撑一个庞大组织之魅力的人……)
打消数种魔法,弹飞数种法术,利用着对方的数种攻击。
上条当麻,笔直地疾走着。
视野打开了。
这一次,他真的冲到雷维尼亚•芭德薇的身前了。
“你啊!!你这个告诉我努力究竟能达到何种巅峰的人啊!把MISS•芙洛伊特奈当枪使的这种无聊结论,我绝对不允许你得出来啊!!”
他的武器只有一个。
但是它却伸到了平时无法触及的地方,触到了某种被称为不可能的事物,抓住了某种并不存于此处的存在。
那只手,那只能够以五根手指勾勒出各种变化的手,化为了一种形状。
拳头的形状。
紧接着。
上条当麻与雷维尼亚•芭德薇交错了。
结论已下。
14
“……?”
在多层立交桥顶层那已经破烂不堪的干道上,御坂美琴皱了皱眉头。
那拥有怪物般力量的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其动作突然停下了。尽管那把钢之大剑由于高压电流作用而被强力磁化,上面挂住了众多的铁制品,但是这个女人依然能拖着如此重物,以蛮力挥舞着。
可她,却忽地停住了。
她的视线从本应该对战的美琴身上挪开,望向了其他某个地方。
现场持续着如同倒计时数到0却没有爆炸的炸弹一般、令人胸闷的沉默。美琴感到对方出现了一种不甚明了的犹豫,当下不由自主地在这种违和的环境下开口道:
“你怎么了?”
“似乎有一场战斗的胜负已分呢。”
布伦希尔德低喃着回答,
“是继续战斗呢,还是去增援她呢,还是该认识到劣势而试图东山再起呢?真是个令人难以决断的状况啊。”
在这层下面,如同竞技场的地方。与雷神托尔对峙的“圣人”西尔维娅也看着某个地方,停止了动作。但是她露出的,与其说是困惑,不如说是情不自禁发狂般喜悦的表情。
“那么,该怎么好呢?”
西尔维娅带着一种就像是看到天上有些乌云,为自己该不该晒衣服而苦恼的口气开口道:
“虽说是必要的事情,不过毕竟也是我不怎么感兴趣的工作。似乎现在已经有了正大光明放弃的理由了呢。接下来该怎么办好咧?”
“能调动两名‘圣人’的,想必不是等闲之辈吧?”
“不,”
西尔维娅干脆地回答。
虽然她原本压根没有认真回答的必要:
“要夺取MISS•芙洛伊特奈的力量,只要使用类似于往特制纯水里放入一粒沙的法术就可以了。但是,那可是雷维尼亚•芭德薇的独家专利呢。那家伙根本不相信我们。而正因为垄断了技术,那么她‘折戟’的话,一切就结束了啊。”
现在可并非是单纯夺回芭德薇,就能继续作战的环境了。
即使连唯一能使用哪种法术的她本人都失去这种意愿,那么就没必要再纠结更多了。
西尔维娅如此解释道。
而她用单手将长绳回收到一处,一副很无趣的模样挠头:
“混蛋,所以我才不是说了么。这一次我真觉得你们是对的啊。不然我也能毫不踌躇地全力以赴来着。”
听了这句话,雷神托尔嘿嘿一笑:
“……关于这件事,现在后悔也依然不算晚哦?”
“白痴。”
西尔维娅发泄般地骂了一句,不过却接着带有几分不服地回答:
“我和你不同。我可是有着某种心地善良的‘阻碍’啊。同那个明明实力到达了魔神领域前,可是却是个根本靠不住的、吊儿郎当哭鼻虫之间的‘阻碍’啊。”
“这也是挺令人羡慕的。”
雷神托尔很直率地同她说道。
虽然他有些不经意地耸耸肩,不过这句话倒是发自真心,
“我带着这样的力量活到现在,可是我身上却没有找到这种感情啊。所以才会站在这儿的。”
两人所做出的行动很简单。
只是,互相后撤了一步。
只是这样的动作,就让两人从复杂交织的战况中脱出了。这是一种从为了给予目标致命一击的局面中,刻意将自己的棋子朝着毫无意义的方向挪动,以此来表示解除武装的动作。
而这一点,也只有那些在某一领域达到顶尖水准的人才能感受到的吧。
而他们也知道对方同样明白这一点,在承认敌人强大的基础上,做出了这种表态。
“我们就此撤退。”
西尔维娅笑着,对某个已经不是敌人的对手说道,
“但是小心点啊。如果我听到的说法是真的,那么MISS•芙洛伊特奈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怪物。你们打算如何处理呢。动物园里的狮子,就算面对常年照
顾自己的饲养员也会在忽然的某个瞬间露出獠牙。就算狮子本身没有这个想法,可是动物的习性与条件反射可是会凌驾于作为个体的留恋与根据经验所获得的‘安全
尺度’哦。……人啊,总觉得一切都尽在掌握的时候才是最危险的。就算对方没有恶意或敌意,而狮子仅仅是为了讨食或者与人玩耍,都会造成饲养员的伤亡啊。”
“我知道了。”
雷神托尔静静地回答。
在对于西尔维娅的顾虑表示理解的基础上,
“即使如此,‘我们’这群人吧,就是因为讨厌将她称为野兽并关进笼子里这件事而聚集起来的。这可是一帮为此就算拼了小命也要奋力一搏的笨蛋哦。所以说结论不会改变的。……我们一定要拯救MISS•芙洛伊特奈。这就是我们的回答。”
15
接着。
在多层立交桥旁寻找接近MISS•芙洛伊特奈机会的白色独角仙……不,“垣根帝督”开口说道:
“似乎结束了呢。”
“那我们走!!去救朋友!喵喵!!”
“是呢。御坂御坂应声道。”
但是,他也有他的顾虑:
“……虽然多层立交桥上的战斗结束了,但是MISS•芙洛伊特奈自身的威胁并没有改变。真的要去吗?”
那是一个要通过捕食某少女的大脑,掌握巨大信息网从而获得“羽化”的生物。而那就是如今的MISS•芙洛伊特奈。无论对她进行何种美化,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也无法扭转那种“功能”。
在喜欢收集猎奇东西的宠物收藏家中,有那种养惯了蛇,让蛇缠在自己身上的人吧?也有那种与猛兽共同生活,骑在动物背上的人吧?
但是,那并不符合人类的规则。
说到底,也只是满足于动物规则的情况下,才能让这么乱来的事情实现的。只要稍微超出了这种规则,猛兽就会毫不犹豫地吞噬主人,而毒蛇就会将毒牙刺入主人的手腕了。
就算和解。
就算和好。
就算说好已经没事了。
……那种话,是阻止不了“功能”的。就算事先重复多少次,而在MISS•芙洛伊特奈的固有规则启动的瞬间,那些都会化为乌有,被袭击的可能性也绝
对不是零。这跟MISS•芙洛伊特奈的内心善恶无关,只是因为她就是拥有这种“功能”的生物而已。就是这么单纯的事实。因此谁也无法强行干涉。不,应该说
就算干涉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吧。
把袭击人的毒蛇跟猛兽送到审讯所,难道它们就会反省了?就算凭借个体的心情再怎么反省,难道就不会由于本能的习性与条件反射再度酿成袭击人的结果了?
因此有顾虑。
问题就在于,现在所做的事情,真的有意义吗?
就算有什么意义,就算实现了那微小的奇迹……那也不过只是暴风海中的一叶扁舟,完全没有任何值得安心的依靠。
“没问题”
这时,最后之作说道,
“……那个人,肯定也跟御坂还有你一样,对于自己究竟是什么生物感到迷惑,含糊,找不到自己该前进的方向。御坂御坂说出了预测。但是,就因为如此,才应该有人对她说:你生活在这儿就好了。御坂御坂下了结论。”
“大概,迷惑和含糊什么的,你到底在说啥!”
芙蕾米娅带着一种于专业知识一无所知的态度,叫嚷起来。
而她的话,却猛地直指中心,
“那个滨面团的一员•我们的朋友啊!喵!!所以没什么迷惑和含糊。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成为垣根帝督的某个人,以及名为最后之作的司令塔沉默了片刻。
他们感觉到,在现在这样的状况下某个不计得失而承认那个怪物是自己朋友的女孩子,以及她做出的那种理所当然的肯定,其中带有了某种重大的含义。
这让“垣根帝督”也下定了决心。
决定了。
“走吧。为了拯救你们的朋友。”
“喵!是我‘们’的朋友,你搞错了!!”
垣根站在最后之作与芙蕾米娅面前,谨慎前行。
最后之作拿出了手机。
“大概,你要做什么?”芙蕾米娅问。
“告诉她,我们来了。御坂御坂回答。没错的话,我们给那个人的防范警报器具有接受邮件的功能。御坂御坂迅速活动着拇指。”
16
在多层立交桥那如同竞技场的地方,MISS•芙洛伊特奈将身体倚在栏杆上,注意到了变化。在衣服当中,有什么东西在轻微震动。
取出来后,发现是一个小小的蛋形机器。
是从朋友那儿得到的证明。
“……”
画面中,显示着一个短句。
只是这样,某种在MISS•芙洛伊特奈很长很长……长的过分的人生中都没有存在过的某种温意涌了上来。
微微。
微微地。
她的嘴唇动了。
这可能对于她的人生来说是一件稀罕事。就算在进行着模仿他人动作,重复朝向舒适方向转变的单纯思考中也有过做出毫无意义行为的时候。但是这种温暖可能却是从完全不同的出发点衍生出的、带有表情的动作。
“……谢谢”
轻轻地。
MISS•芙洛伊特奈,很自然地冒出了这句话,
“真的,谢谢了。”
她再度握住蛋形的小小塑料体。
用力。
而她低着头,又嘀咕了一句。
决定性的话语。
“……即使如此,我、我还是无法阻止捕食你的行为……!!”
并且,很快地。
“那个时刻”到来了。
单纯到无法形容。
也因此绝对无法改变的最早结局,绽开了花朵。
17
垣根帝督……准确说,应该是曾经是他的某个东西。或者垣根人格表层一部分的某个东西。总之,击破这个操纵“未元物质”的家伙后,一方通行与麦野沈利登上地下道的台阶,朝多层立交桥的地面部分走去。
“跟那个什么MISS啥的也有关联?”
“没兴趣。只是不知道为啥,那种东西要是死了的话,我有个认识的人似乎会不高兴。上次本来都要宰了那东西,结果还被她挺身出来阻止了。”
“我家那个也是呢。虽然就算救了小鬼,也不会影响到某个被杀掉的人就是了……不过,那到底是什么呢?”
两人说着这个话题,来到了阳光下。
有战斗迹象的噪音和震动都停止了。似乎哪里也已经分出了胜负,而就算还有什么挡路的,哪怕将对方撕成碎片,两人也要继续前进了。
就在这时。
随便扫视周围的一方通行,发现了什么绝对无法错过的景象。
这让他又重新看了一遍。
高挺的、白色身影。
“……喂”
麦野带着一种看到恶心事物般的口气问道,
“那是什么?”
这儿是比地面更上一层、为了连接宽广的公交交通岛各停靠站而大到不科学的立交桥。那个人,有着遮住脸的银色长发,还穿着白色轻薄材质的、连衣裙一样的服装。那是一方通行见过的人。之前就在她想要袭击最后之作的时候,一方通行还曾经稍微牵制了她一下。
到此为止倒是没啥。
问题是……
那个女人,站在那儿低着头,做出了弯腰的动作。而她身上被弄脏了。
无论是手,还是胸口。
嘴巴和牙齿更是如此。
那是比起赤红,更接近于粉红色的某种东西。软乎乎的模样看起来也不是肉。吧唧吧唧,嘎吱嘎吱,MISS•芙洛伊特奈的下颚伴随着某种黏糊糊的声音在活动。她在吃着什么,咀嚼着什么,然后活动喉咙,将东西给咽下去。
“那是……什么?”
就连见惯了生死的麦野,都目瞪口呆般地嘀咕了一句。
一方通行没有回答。
一种如同噪音般的事物,从他头上的某一处生起。那种东西忽然爆炸式地扩撒开,将他的精神构造整个埋没了。
无法动弹。
因此,第四位的话语也没有停止:
“……按照我的判断,怎么看……那都像是人的脑髓啊!”
MISS•芙洛伊特奈原本是以某人为目标行动的吧?
如果说,那时候的行为是以现在吞食着的东西为目的的话……
现在。
她捕食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个小鬼到底怎么了?
“啊,啊”
某种东西,忽然超负荷了。之前积累的分量在这一击之下哗啦哗啦地崩溃,而一方通行的内部也变成了赤红色一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爆发了。
一方通行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伸向了脖子上的项链式电极。
他猛踩大地,控制“方向”一口气朝上空飞起。当他落到上面一层那如同竞技场一样的地方时,背上已经有某种东西蠢蠢欲动的感触了。这恐怕是翅膀。性质可以变为黑或白的翅膀、那一秒钟后将迸发出来的翅膀,恐怕会以闻所未闻的程度,在那个怪异的女人身上染上什么吧。
这一秒。
都等不了。
赤红的眼睛捕捉到目标的瞬间,第一位的手已经开始了掠夺生命的行动。
但是,
“等等!!御坂御坂为了保护朋友而慌张阻止!!”
一种意义不明的现象朝一方通行袭来。
明明脑子都该被人吃了,可是回过头去,那个熟识的少女却站在那儿。当然,也没有任何出血的迹象。
一方通行混乱的大脑中,产生了疑问。
那么,MISS•芙洛伊特奈到底在捕食什么?
18
那么。
在战斗前一个小时,朝着多层立交桥的方向发生了一次“对话”。
“那个混蛋……”
“对话”的契机来自于被雷神托尔挑唆的御坂美琴。“喂~小琴琴,上条当麻一如既往地在那儿伺候金发幼女呢,你怎么看啊~?”——接受过这种谈话的美琴,毫不犹豫,杀气腾腾地朝着刺猬头少年的所在地接近。
她从刘海四散着蓝白色的火花:
“我说你啊,在夏威夷群岛把人家丢下来!还想着再会了呢,结果上来就摸人家胸!现在又在那儿带着一脸迷糊状跟女孩子乱搞!一句解释都没有,一个道歉都没有,你就在那儿随心所欲了是吧——!!”
美琴叫喊着,将“雷霆之枪”砸向了上条当麻。而对方就这么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旁边站着的金发碧眼少女,一边摇头一边用法语嘀咕着:
“……人生总是那么唐突啊。也不排除会有这样的死法。不过对于这种偶然的发生,能让我稍微抱怨几句不?将这个关乎‘格雷姆林’的重大提示给……”
“咦咦!?怎么跟平时不一样,那么干脆就……呜啊!?这怎么搞的,你肚子中枪了啊!这种事情早点说啊!!”
上条倒在路上听着对方那种不讲理的要求。而他的身体虽然还在抽搐,却对美琴提出了一个请求。
“我不懂法语,翻译一下。”
滴答……面对侧腹流血的上条多少感到有些愧疚的美琴,还从混乱状态中恢复回来便按照他的吩咐做了。
“那个……什么什么?我被从人体桌子的状态再度重组回拥有四肢的人类时受到了一定影响,可以自由分解身体并且进行组合?不,不是啊!!不是我渣翻译,那姑娘真这么说的啊!!”
“大、大概明白了。是吗,不过还真够乱来的。虽然为了避开学园都市的警备,不过将自己的身体弄得四分五裂然后送进来也……”
似乎有种奇妙的共鸣。
虽然从美琴脸上能看到一点说不透的嫉妒……不过另一方面,对方说的内容也实在太过于重口味了一点,她真是完全不想再继续深入了解了。
“身体变小了是?”
“哎……我将自己的身体分解到了食材的程度,然后被运进来的。不过将我‘烹饪’出来的某个人没按食谱上的分量来,所以造成了食材剩余?……???哎,等,等下,这到底……”
“剩余?”
倒在地上的上条听到这个后,眉头紧皱。
接着,他一个鲤鱼打挺地站了起来。
“你说剩余了!?具有如此高‘设计’自由度的肉体材料,会因为使用者的关系而留有剩余……。等下,这么说来!!”
“?”
“喂美琴!跟灰姑娘这么说!‘我想借用你的力量’。如果有那种食材跟技术的话,没准就能拯救必须吃掉某人脑子的MISS•芙洛伊特奈了!!”
“哈,哈啊!?灰姑娘,就是那个在夏威夷机场引发大骚乱的……但是,哎哎!?总觉得明显小了很多……!?”
“快点!!”
当几乎语无伦次的美琴进行说明后,被称为灰姑娘的神秘小矮子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她说出的法语,由美琴设法转成了日语。
“这种绕远道,跟我的目的不一致。我必须追踪欺骗自己的玛丽安•丝琳格奈娅并且复仇才行。而且那些可是我身体的一部分。用在别的地方的话,我就无法重构原来的身体了。”
“哎?”
上条有些出乎意料地惊讶一声,
“玛丽安•丝琳格奈娅?她应该被我在巴格吉城打倒了来着。”
在美琴进行的流水线翻译(如果不一门心思翻译而试着整理思路的话,她估计自己脑子都要爆炸了)后,不是美琴,而是上条被身体突然变小的灰姑娘给死死抓住了。她明明语言不通,却用法语叫唤着什么,然后双手咣当咣当地晃着少年的脑袋。
“咳、咳咳!?替我说明一下——!!”
“哎,那个……你到底要我干什么啊!?这么一来明显超出合理事项范围了吧!!”
“但一旦倒下去的人,就永远不会起来了啊!!”
灰姑娘虽然一时间用双手抓住对方的胸襟,但是很快就意识到就算继续做这种无脑行为也不能改变事态了吧。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放开了上条。
接着灰姑娘用法语说出了破天荒的事情。
按照美琴的翻译就是:
“……是吗,复仇的对象已经死了吗?那么我恐怕要做出判断:我所执着的事情也已经消失了啊。”
“嗯?咦???”
上条想自己没打算说玛丽安死了啊……不过他还是放弃纠正了。在这个世界上,肯定无知者才是幸福的啊。
切,灰姑娘咂咂舌:
“话说起来,我不但在巴格吉城被你救了一命,现在还被从双手沾满鲜血的复仇因果中被解放出来了。哎,哎……明明是敌人的你却三番五次让我欠人情……”
“我不想翻译了。”
“拜托啦,话题进展不下去了啦。”
突然发生的抵制翻译危机。而美琴总算在上条拼命恳求后,才回到了工作岗位。
“知道了,这么一来就算一笔勾销吧。”
借助美琴的嘴,灰姑娘这么说道,
“该让我做什么呢?”
灰姑娘似乎是以混入从外部运往学园都市的货物中的形式潜入进来的。那个时候,由于将自己弄成“料理食材”的形态,因此自然而然地选择了频繁通过邮购购买类似物品的人,然后往她那儿送去了瓦楞纸箱。
虽然调查数据需要花一点时间,不过跟学园都市内部情况不同,来自于外部企业的东西经灰姑娘的手,总归是有做手脚的机会。
上条当麻似乎是想有效运用“剩余的食材”,不过被他委托去回收食材的灰姑娘,走到半路忽然意识到个问题:
“……那个公寓在哪里来着?”
由于是被封在瓦楞纸里送进公寓的,因此完全不知道去的路径。就算是出来的时候,也是被拥有学园都市制的白痴般破坏力的能力者追逐的形式,也就没有顺道记路的空闲了。
这么一来,就不得不先从寻找知道怎么去那个公寓的人开始了……
另一方面,在多层立交桥旁的滨面仕上与泷壶理后正在奔走。而契机则是与他们会合后,麦野沈利不经意的一句话。
“……说起来,你们给芙蕾米娅那小丫头的防范报警器怎么了?那东西应该是可以通过GPS来定位的吧?”
“啊”(两人)
滨面泷壶这对白痴情侣二人组(说起来这个词组中,白痴比情侣的意味更浓些)同时啊了一声。而这让麦野的高科技假手发出了诡异的咯吱声。
“呵。你们忘了?人家至今为止跟你们到处乱跑,脚都跟灌了铅一样了……结果一切一切一切都是瞎忙活?滨……面……”
“等等,等等,我现在就做!!我现在就用GPS去调查,您的钢铁神拳还请延后!我估计我下巴会掉的!!”
就是这样,几个人来到防范报警器的GPS所示地点•多层立交桥边……
“不在呀。”
“说起来,在那儿的不是对我进行野蛮拦截的谜之女人吗……?”
防范报警器的GPS指示了高挺的纯白女人……也就是说如果从芙蕾米娅的随身物品被什么人夺走的可能性开始深入思考的话,这时候甚至于有开战的可能性。
这时候有人冷不防地插嘴了。
那是一个幼小少女的法语:
“有了有了混帐家伙。怎样都好,赶紧带我去你那个公寓。”
“……我想,这应该是我法语能力不好听错了吧,难不成你丫真的说了这种狗屎一样的屁话……?”
从麦野那边响起了咯叽咯叽的不安分声音,这大概是脸上的特殊面具无法承受肌肉运动的关系吧?
滨面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货是你认识的人?……不,等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是某人的妹妹吗……?”
灰姑娘无视他,继续用法语说道:
“在公寓里放了我的食材。这将从根本上解决如今于这个城市发生的‘重大问题’。”
“切……大半夜时候被打扮成芙兰达的家伙袭击也是因为你的关系不成?为了对于某些人而言令事态朝自己想象的方向发展,因此才夺取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吗?”
麦野发泄般地嘀咕一句后,
“我也没那个时间啊。”
她带着那似乎发自内心的忧郁表情,抓住便面的衣领,然后随手把他推向了娇小的灰姑娘那边。
“是在这儿变成灰炭呢?还是让这个二货男给你带路呢?自己选。”
“我说,喂!!芙蕾米娅怎么办!?”
滨面被拎在半空,手脚乱舞。而这时候传来了其他的声音。
那一头的是……
“联系上了。”
说话的,是轻轻挥舞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的芳川桔梗。
“我家孩子,跟你们家的……谁来着?那个金发的小丫头在一起的样子。……独角仙先生也在一起,这方面虽然状况还有些不明朗,但是总之目前还被平安保护着的样子。”
“啊?”
麦野单手将抓着的滨面扔向灰姑娘那边,带着一副不高兴的表情回头看芳川:
“告诉我们这个,你想做什么?”
“互惠互利……不过在说这句话之前,似乎我先提供消息的做法有些卑鄙呢。”
芳川的脸色没有变化。
那种习惯于对待拥有强大能力、并且精神构造不正常之能力者的态度,让泷壶理后多少感受到了某处研究者的气息。
“学园都市第二位的超能力者•垣根帝督为了杀死我家小孩而开始行动了。若是这样令战斗行动实施的话,在近距离将你们家孩子卷进去当炮灰的可能性也非常高。所以我们携手吧。”
“被瞄准的是你们家那个吧?再说就算把芙蕾米娅卷进去,对我而言也是不痛不痒。”
“你的话可能是这样。不过对芙蕾米娅……这孩子来说可没那么有趣了啊。”
“……”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喂麦野,虽然你一副好像芙蕾米娅成了人质一样的表情,不过这次倒不如说是普通事件吧。芙蕾米娅的朋友似乎要被杀了。为了帮她而战斗也没什么不好吧!?”
“你对于普通的标准还真是奇怪。”
麦野很不爽地再度踹了几脚一度被放在灰姑娘那儿的滨面。
而带着不耐烦的口气,她开始获取必要的信息:
“话说起来,第二位来了是指?”
“这个多层立交桥的最下层。地下道呢。”
“信息源。”
“我要知道的话……嘛,的确那儿会有场战斗就是了。超能力者们,麻烦在不连累无辜的情况下开打。我这边还得处理最终信号(最后之作)要被人‘捕食’的问题呢。”
芳川浅笑着,隐瞒了与必要事项不想管的事情。而同交涉时候那种淡定不同,在她内心中却为自己的行为而吃惊。
(……果然,只是因为对方很“强”就毫不犹豫让学生卷入实战之中,我还真是又天真又不温柔呢。)
就在这时。
使用法语的神秘少女很唐突地冒了一句:
“虽然我不知道谁要保护谁,不过为了让‘那个孩子’避免被‘捕食’的话,就只有靠我的协助了。”
“……我的法语是不是都生锈了?不过……‘捕食’……吗?”
“别担心。我听到的也是一样。”
芳川与麦野对视一眼。而灰姑娘看着她们,又补充了一句:
“顺便再说一句,如果要贯彻保护‘那孩子’的‘友人’这种行动方针的话,似乎也有必要保护为‘捕食’而奔走的MISS•芙洛伊特奈。……不,老实说,对于我而言也只是身外之事,只是因为上条当麻这么说了才不得已为之的。”
听了麦野的随口翻译,滨面稍微想了想。
……从上条当麻这个关键词出现来看,根本问题在于……嘛,跟夏威夷群岛上看到的一样,又是擅自把别人卷进麻烦的套路吗……算了,这些先放一边。
防范报警器给了那个白衣女人。
但是,如果说那并不是被强行夺走的呢?
如果芙蕾米娅伤心的话,最后之作会帮助她。那么同样考虑的话,对于那个白衣女人也是符合的了?
“滨面”
“……泷壶,我说老实话没问题吧?稍微有些麻烦。”
滨面不由自主地用手扶头,但是他并未就此停止发言,
“但是我们有不能放任不管的理由。”
从灰姑娘(她似乎也是听别人说的)那儿听过关于MISS•芙洛伊特奈和“捕食”的简单说明后,滨面、泷壶、麦野、芳川四人很快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疑问。
也就是,
“这个……在这种僵局下,要怎么才能令MISS•芙洛伊特奈停下来呢?”
“那很简单。”
灰姑娘带着爽快的态度,用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那家伙需要吞噬特定者的大脑。而反过来利用这种性质的‘材料’,就被放在你们的公寓里了。”
事态发生转变。
在滨面与泷壶的引领下,灰姑娘前往了公寓。而麦野在多层立交桥着手歼灭第二位的事情。至于芳川桔梗……
“老实说,我从来没直接参与过战斗呢。我的行动数据分析是那种只能在试管里行得通的种类啊。”
为此,作为“灰姑娘的法语翻译”,她也跟着滨面他们一起去了公寓。
接着。
在滨面他们的合租公寓中,绢旗最爱正在打扫房间。
“只有我!!只有我吭哧吭哧地在这儿超打扫!虽说跟暗部有关的调查交接给了麦野,但是在这一年一度的学校活动之际,我这到底超干什么呢,自己的认真劲真是超受不了!!”
“……那个绢旗。你在没有人的房间里嘀嘀咕咕什么呢?有这种癖好?”
正在发泄般乱叫的绢旗,听到声音后停了下来。而她缓缓回头,发现那儿的是滨面的脸后,一言不发地飞跃而起。然后用不知名的击打技摧残对方。
灰姑娘无视这些,径直朝厨房间走去。
她将胡乱塞进瓦楞纸箱里的器材一件件取出来:
“有了。是这个。”
“真的能用这个制造人体吗?如果是解剖学新书的翻译者尸变的程度,我倒是能一拳头摆平。”
芳川带着惊讶的表情,看着摆放在调理台上的物品。
而泷壶理后用食指戳着正在不时抽搐中的滨面,这时候忽然发问:
“该怎么做?”
芳川翻译成法语后,灰姑娘这么回答:
“只要按照我说的分量来做就可以了。……把有脑浆元素的剩余食材掺和进去,然后将与怪物的目标•某个特定人物有类似构造的肉酱完成一部分就行了。”
“哎呀”
在翻译前,芳川口气简要地说道,
“这样一来果然是我能胜任不是吗?毕竟对于那孩子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她一边同时说着日语和法语,一边用拇指操纵手机。那是在给认识的人传送“作战”邮件。只是,这个能传递到最后之作那儿,可前往地下道的一方通行那边就发不过去了。
“……虽然不太明白,不过这也是上条的指示吗?只要让她吃下脑髓料理,那个女人就能停止……”
滨面脸色有些发青地低语着,对此灰姑娘进行了否定:
“虽然这不是我所知的事情,不过要是将仿制品做的有些过分完美了,导致如同仿真系统般令驱动条件满足就不好了。肉酱说到底只是相片的底片而已。以此为参考,进一步用点心做的材料制作第二份仿制品。实际让她吃下去的,就是这个100%的点心而已了。”
滨面仕上用透明袋装好做出来的某种东西,然后朝多层立交桥出发。
身旁的泷壶问道:
“滨面,老实说,你觉得这次能行得通吗?”
“谁知道。但是我觉得也不是毫无胜算。虽然有些太牵强,不过还算说得通吧。”
只是乍一看就让人慎得慌的东西,却隐含了能救出MISS•芙洛伊特奈,让芙蕾米娅可以不失去“朋友”的可能性。这一点是没有错的。
就是说。
MISS•芙洛伊特奈拥有无论如何都要捕食最后之作大脑的“功能”。这并非是一种由头脑决定能否做到的行为,而是不分善恶的0和1重复积累后,进行的一种对于猎物的彻底性追踪。
那么,反过来利用这种“功能”会如何?
被她视为目标的、具有个人识别功能的“大脑”……如果能让她吃下这个与上述物品极为酷似,但是实际上却是毫无作用的仿制品的话……
直到空白被掩埋之前,MISS•芙洛伊特奈都会进行永恒地评定。
但是,如果说这个空白被其他东西掩埋了呢?
由于错误信息而满足的她的“功能”,也就不会再苏醒了。
MISS•芙洛伊特奈没有必要畏惧什么,就能站在“朋友”面前了。
“虽然不是什么值得一看的幕后戏码……”
滨面嘴里嘀咕着。
但是他的脸上却挂着微笑,
“就算是份苦差事,不过我们也不能偷工减料啊!!”
这,就是上条当麻在最后最后的关头所抓到的“可能性”。
如同驱动连接人们之间的细小线头般,令各种力量运作。
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瞬间。
只是一个。
真正意义上的,胜利。
19
接着。
时间回到现在。
“喵。已经没事了哦。”
“似乎可怕的人一个都没有了。御坂御坂回答道。”
听了这话,MISS•芙洛伊特奈忽地一震。
她再度看了看自己脏的一塌糊涂的手。
即使,那是一种相似度很高的仿制品。
即使并没有人因此牺牲。
但最后,没有办法停止捕食行为的自己,不得不露出一副认清自己是何种丑陋怪物的表情来。而这种丑陋的结果,这种从正面被原本应该吃掉的某人撞见的事实,似乎暗示了某种决定性的破灭。
例如,在推理电视剧中,欺骗没有决定性证据的凡人,在公众面前提出只有犯人知晓的信息——现在,正是在这种场面之后发生的事情。
但是不对。
这儿可不是那种场面。
不是为了谁而纠结的场合。
“但是,我,最后,什么也,阻止,这样,吃”
“的确,你可能是为了取得大量信息来‘羽化’的生物。御坂御坂推论道。你并不能变成什么其他人,而我也不觉得这种变化有什么好的。御坂御坂重复道。作为最短路径而吞噬御坂的大脑,一口气获得网络中大量信息——可能你拥有着这样的‘功能’,御坂御坂流畅地说着。”
但是。
最后之作的话没有结束,
“如果说一种和你无关的‘功能’决定了你的善恶,如果‘功能’决定一切的话。那也只是一分钟前的你了。御坂御坂断言。一分钟后的你,已经不适用
了。你没有必要畏惧什么,没有必要为了善恶之类而烦恼。御坂御坂说明道。……你,应该只是作为御坂们的‘朋友’而存在的生物了哦。御坂御坂宣言道。”
真的能这么简单收场吗?
真的能以这么美好的结局落幕吗?
证明的方法很简单。
“喵!‘功能’之类的我不太懂,但是只要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芙蕾米娅从背后将手搭在最后之作肩上,然后两人一起朝着MISS•芙洛伊特奈的胸口突击。
呼~一个轻柔的声音。
只是如此。
就算知道之前几乎决定她一切行动的目标、头盖、大脑近在眼前。可是,她的‘功能’已经无法支配一切了。不会伤害谁,MISS•芙洛伊特奈只是抱紧了自己的“朋友”。
嘎吱。身体内响起了小小的声音。
有什么在蠕动。那恐怕是通过进食了粉红色的仿制品,身体对于这种头一次接触的“信息”进行读取,然后在MISS•芙洛伊特奈体内表达某种反应的结果吧。谜一样的声音不断响起,她也在朝着她自己都无法知晓的,如同纠错一般的方向慢慢产生变化。
到底会发生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想一想这也是正常的。
人们就算努力了,也是无法决定自己能以怎样的方式,成长到哪一步的。
但是。
这儿却可以下一个定论。
过去的自己反复积累某种事物的结果,令她有了朝着不同方向前进的权利。
这是和那个扭掉某人的头,捕食其大脑的道路严重偏离的方向。
“啊,啊啊。”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抱住了别人。
那绕在“朋友”背后的手,那指头,缓缓地,一点点地用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到这哭声,有人忽然笑了。
像是要往后退般动了动脚。
已经没问题了。
这个问题结束了。
这种确信,令“赶上了”这种词汇都没有意义了。而失去战场这一词的事实,令他们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将上条当麻这个少年卷入进来的环境很复杂,人际关系也不可能全都是友好的。其中有几乎是敌对状态的人,也有虽然熟知可其实彼此只有一丝丝羁绊的人。
但是,即使如此。
他们面对别人的危机,都会自然而然地汇集在一起,为了解决问题而再度前行。
为了能走上各自的道路,再回到属于每一个人的栖身之所。